「死了?」扇子顿停。
「当然不是!」她气愤叫道。
「那病了?」何自载暗吁了一口气,笑容可掬地再问。
她迟疑了一下。「应该也不是,但是小主看起来很伤心,可是又很平静,平静得很可怕……总之我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小主久了就习惯了。」何自载笑了笑。「她该明白,王爷从来就不只属於一个女人。」
「你们男人当然帮男人说话了。」痴心忧急攻心,一时失去理智冲口而出。
何自载睑色一沉,冷冷地道:「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痴心一个瑟缩,泪水顿时落了下来。
「哎哎,我不过就这麽一说,你、你怎麽就哭了?」何自载尴尬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快别哭了。」
「奴婢懂了。」痴心泪如雨下,神情幽幽。「原来小主以前都是对的,只可恨痴心不懂,还推波助澜当了帮凶,这才害了小主……」
「你这是什麽意思?」何自载目光敏锐的盯着她,「小丫头,你可别添乱!」
「你们什麽都不懂。」痴心眼底尽是心灰,低声道:「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活该你们这一生永远得不到女人的真心。」
「喂!你这话也太阴损了——喂喂?你要去哪里?我话还没说完——」
痴心的身影已迅速消失在眼前。
何自载哑然,心下没来由掠过了种不祥的预感。
夫妇之好,终身不离床榻周旋,是故颠鸾倒凤者,不分日夜也。
——〈狄亲王语录〉
深夜,一个高大身影静静走进小纨院,没有惊动任何人。
寝室外间那个小丫头伏在花几上,睡得并不安稳,好似在梦里也泪汪汪。
玄怀月蓦地心一突。
那……她呢?
他抬指淩空轻弹,点了小丫鬟颈上的昏穴,随即大步迈入寝室里,蓦地愣住了。
苗倦倦没有睡,她默默地坐在床榻上,神情清冷平静,像是正等待着他。
「卿卿?」他有些艰涩地开口,柔声道:「不是身子不适吗?怎麽还未睡?」
「王爷。」她神色很平和,恍似什麽都没发生过,声音却透着隐约苍凉。「倦倦想问您一句话。」
「夜里寒,万一着凉了怎麽办?有什麽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他心很乱,下意识想阻止她问出什麽他无法回答的话来,俊脸掠过一抹失常的忐忑,急急上前就将她拥入怀里。
她身体一僵,他同时感觉到她的僵硬和疏离,心下那股不安感又涌了上来,下意识将她拥得更紧了。
「王爷,」她轻轻问,「你爱过我吗?」
他有丝局促尴尬地清了清喉咙,「傻卿卿……本王不是说过,本王最宠你,最爱你,本王心悦你吗?」
「王爷,你爱过我吗?」
她为什麽这麽问?难道这些日子他还不够宠爱她吗?难道她是在质疑他对她的这片心?还是——她是在指控他是个骗子吗?
那日被撞见的心虚、难堪、窘迫和讪然在她悲伤的眼神中,自无以名之的恐慌心疼,逐渐化成被深深戳痛了男性尊严的狼狈和愤慨。
玄怀月目光变得深沉,为了掩饰自己莫名的慌张和不安,松开她起身,冷峻语气充满了严苛和不耐烦,「是本王宠你太过,令你起了非分之想,忘了自己是什麽身分了?」
苗倦倦像挨了一记闷棍,脸色瞬间惨白如雪。
话一出,他立时後悔了。
可是玄怀月依然死撑着他身为王爷、身为男人的高高自尊,沉着脸道:「倦倦,别以为本王喜爱你,你就能左右本王。况且吃醋也要有个限度,妍妍并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就算这几日我多宠幸了她,那也是理所当然,她毕竟是新人——」
「你让汤嬷嬷给我喝的是避孕汤吗?」
他心下一紧,脸色微微变了,咬牙沉默着,半晌後重重哼了一声。「这是王府规矩。未有王妃之前,谁都不能有孕,不单单只针对你。」
「所以我对你而言,就仅仅是个妾?」她唇瓣颤抖着,明知答案会令自己万劫不复,可就算是死,也宁愿死个明明白白。
「你是本王的爱妾。」他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地道:「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本王说过,本王绝不负你。你为何就是不能相信本王?」
「我明白了。」她苦笑了起来,喃喃自语,「我早就明白的……真傻,怎麽就变傻了呢?」
「倦倦——」他喉头不知怎的发干了。
「王爷,」她抬头仰望着他,眸底隐约似有泪光,依稀像是展开一抹苍白的微笑,在昏暗的烛光下瞧不清楚,却深深烫痛了他的心。「我是真的爱过你。」
他先是狂喜,随即神色又变得阴沉愠怒,咬牙道:「什麽叫爱过?难道你现在就不爱本王了不成?」
她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目光,低声道:「奴婢没事了,请王爷自便吧。」
「你!」他心口一痛,随即勃然大怒。「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还爱不爱——」
就在此时,外头响起一个有些战战兢兢的声音。
「王爷。」是暗卫一狐。
「滚!」他满腔沸腾的怒火全朝外吼去。
「禀王爷,妍郡主醒了,德郡王请您过去。」
霎时间,一片死寂。
玄怀月满怀愤懑苦恼地低咒了声,深吸一口气,随即恢复一贯的深沉冷静。「知道了。」
一狐忙消失在夜色里,如来时般无影无迹。
苗倦倦又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你……先睡,别胡思乱想,也别再说那些戳人心尖子的傻话。」他痛恨她低着头的样子,让他无法清楚看见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