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难得一夜没归，少了他那份呼噜伴奏，我美美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破天荒起了一个大早，韩紫萱更是了不得，天蒙蒙亮就在收拾着什么，好不容易到了出发的时间，她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衣服，颜色特适合她的皮肤，款式又与她和身材特配，与以前浓装打扮的她判若两人。

我就呆呆地盯着她，任凭口水像瀑布一样往下飞溅。她走到我面前，我就呆痴痴的，一动不动。她本来一脸严肃的，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上前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装什么装啊你，难道没见过美女吗？又没你家心上人漂亮。”

她这是在公报私仇呢，“美女？谁啊？桑晓梅？”

“你家桑晓梅可是女人中的女人，仙子中的仙子！”她还在生气呢。

“得，你要是想生我这张臭嘴一辈子的气，我也没办法。”我真的是没办法了，“要不我去超市买把刀，你把我那热乎乎红通通的小心脏全取出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看看它里面有没有你说的那意思？”

“你少恶心了好不好？”她说，“上次我让你记下得那些规矩，都还记得吧？”

“记得，一万零一条，一个字不漏倒背如流，不准占你便宜、不准说脏话、不准抽烟、不准随地吐痰、不准随手乱仍垃圾、不准便后不洗手、不准饭前首先动筷子、不准……。”

“好了，好了，知道就好！”疯婆娘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说，咱们到你家再执行那些规矩行不？你知道的，我演技一流，一开机就能入戏，决不ng的。这一路几个小时呢，咱都那么正正经经滴，多没意思啊。”

“咋滴，你还想不正经啊？”她一本正经的。

“是啊，确实有点想。都几百年没见到你了，我就是想调戏调戏你。”我看到了她一本正经的脸皮下，已不再那么严肃。

“你敢！”她拎住了我的耳朵，“当心我掐死你，再乱来，我告诉那个什么桑晓梅去。”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酸。

上午九点多出发，踏上了去她老家青城的长途客车，不知道颠簸了多长时间，我只记得我把早上吃的那点可怜的稀饭，早已吐的荡然无存的情况下，终于在下午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在一个县城下了车。

我脸色蜡黄地坐在汽车站的椅子上，满脸痛苦地问她，“到了没？”

疯婆娘气色很好，没点坐长途客车的那种旅途疲惫感，“还没呢！还有三十公里山路，得再委屈你将就下，”我两眼一黑，晕了！

因为时间太晚，去梧桐镇的客车已经停运了，只好租了辆小面的，小面的上的汽油味特别浓，我再次翻江倒海大吐特吐，可惜却什么也吐不来，只是肠胃翻滚，两眼翻白。来时还想路上来点不正经，现在是想不正经也不正经起来了。

回到家后的韩紫萱绝对是个乖乖女，谈吐举止斯文的让我大跌眼睛，不过我只能见怪不怪，因为我只剩下坐在沙发上喘气的份了。

等我好不容易把一口喘顺，把头上、脸上的吐沫都擦干净后，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韩紫萱的父亲是个中学教师，微笑着招呼我坐下，她母亲是个地道的农家妇女，自从我进门她就没停止过观察我。

两老非常热情，满心欢喜地使劲给我夹菜，还不时和我拉家常，感动的我热泪盈眶，要不是韩紫萱桌子底下死掐了我一把，我差点就说漏嘴。

饭后韩紫萱拉着我坐在她爸爸的身边，聆听老人家的教诲。经过这次考验，看得出，老人家对我是百分百满意了。“小顾啊，看来你对小萱还是很了解的。她平时是一个很温驯的孩子，做事也很有主见，就是有时候发起脾气来不得了，不过她人是很善良的。小顾啊，我希望你以后多体谅、包容她一些。”我不停地点头，我滴个妈呀，难怪我妈看她儿子样样都好，样样都满意，样样都顶呱呱，其实她哪里知道，她儿子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韩紫萱爸爸这点跟我妈很像，把自己女儿夸得呦，连爱发脾气都是优点，其实他那里知道，她女儿发起脾气来岂止是“不得了”，简直要人的命。

老人还在说，韩紫萱过来救驾了，“爸，你能不能让人家歇会儿，你自己也歇会儿，这样累不累啊？”她妈妈也在一旁帮腔，“老头子，你就不能听医生的话，多休息休息。”

老人不听，继续说，“我还能活几天，我心里知道，说不定下次小美和小顾一起回来的时候，就见不到我了。我不抓紧把想说的说出来，以后就没机会了。”

晕了！我还真没想到她爸爸会有什么病，韩紫萱来的时候也不给我说下，搞的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韩紫萱的眼泪哗啦啦出来了，“爸，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呢，医院正在忙着帮你找肾源，一旦找到了，就马上帮你换肾，换了肾你就会好起来的。”老人摇了摇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人的寿夭之数，皆有天定，我看得开得很。”韩紫萱妈妈走到老人身边，低声责怪，“你这是成心要让她们两个难过？”

老人不管，继续说，“我呢，你们根本不用担心，我身边还有这老太婆呢，万一我有个什么事儿，她还可以照顾我。我担心的是小萱，她离我们这么远，一帆风雨路三千，以前都是一个人，现在有小顾照顾，我放心多了，我就是怕，撑不到你们成婚的那天。”果然如韩紫萱所料，老人开始逼婚了。幸亏我早有准备。

“伯伯，等我们买了房子，就结婚，结了婚就把你们都接过去，享享福。”虽然我越来越觉得欺骗眼前这位老人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谎言是我和韩紫萱一起种下去的，就得一起不停地埋，虽然我知道埋的越多，开出的谎言会更多。

“你们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老人的脸上见不到满足，“这些年，小萱为了给我治病，把手头上的钱全都花光了，我听说深海的房价又贵得很，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依我说，只要两个人能真心相待，有没有房子不要紧，以后的日子还长，一起奋斗嘛。小顾，你说呢？”看来老人对我含糊其词的回答并不满意。我倒是非常感动，老人的胸襟确实非一般人能比，要是天下的父母嫁女儿，都能像他这样低要求，估计房价非得噼里啪啦往下倒不可。我本以为用房子作借口，就能把老人糊弄过去，现在看来，不行，他是要逼我给他一个具体期限呢。

我想跟周星星扮演的孙猴子一样，说期限是一万年，但老人一定会说，一万年太久，要只争朝夕。我求助地看着韩紫萱，她正沉浸于悲伤中呢，把我忽略了。我只得向老人解释，“伯伯，你不知道，现在不买房子结婚问题可多了，首先就是自己落不了户，然后呢，生了孩子也要跟着成黑户，再说，租房子天天都得担心会不会被人家扫地出门，我对这些无所谓，但是这样对紫萱太不公平了。”

老人沉默了，他们那一代人，太知道有中国特色的户口的重要性了，更知道黑户意味着什么。其实我才无所谓呢，那狗日的户口，我打算以后让老婆生对双胞胎，一个给他上户口，一个让他变黑户，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谁比谁优秀。

沉默了一会儿，老人又提出了两个方案，一是韩紫萱嫁到我们家去，二是我嫁到他们家来。咱家好歹有茅舍三间，嫁过去，自然是可以落户的，我嫁过来的话，她家有房屋两室。老人家也不想想，这样以后会有多少麻烦。但是他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哪能再表示不同意见？看来我不给出个明确的结婚期限，老人家就要把我拴在他的面前一辈子。戏演到这个份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演了。

韩紫萱终于来救驾了，“爸，你这样不依不饶地求着人家，是不是觉得你女儿嫁不出去了？”

老人长叹了一声，“好了，要是小顾确实不愿意这么早结婚，我也不逼你们了。”晕，这矛头怎么指向我了。“但是小顾，小萱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确实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千万不要辜负她，不要学现在很多年轻人，始乱终弃。作为一个男人，首先要有责任感，你说是不是？不然就不能称之为男人了。小顾，我一眼就看出来，你绝对不是那种人，所以把小萱交给你，我即使死了也放心。”

我这又是占了长得忠厚老实的便宜，可是他这话说的，太沉重了，我咋觉得肩头的责任越来越重了呢，看来我非得娶他的女儿了，韩紫萱同意不？再说了，我的桑晓梅怎么办？

接下来的两天里，两位老人都没有再逼婚。韩紫萱带我游走了下她家乡四周，还不要说，青山绿水的空气真的很好，前两天旅途上的不舒服，在清新空气的洗礼下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