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你先下去陪陪沛涵吧,妈应该有话和我说……”言桀淡淡地说着,给了言雪一个宽慰的眼神后,言雪才敢慢吞吞的下楼。
他们一年见不上几面,见面也完全说不上话,现在突然这样,会不会打起来?
这是言雪下楼之前唯一的想法,她倒不担心碧安娜,她敢保证,如果真的打起来,她哥绝对会站在那里心甘情愿被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当年父亲的意外死亡,真的影响力就这么大?
覆在家里的阴霾,已经几十年了,却还是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
直到言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碧安娜才开口,“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她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感情,一句委婉的开场白都没有,就这样开门见山,仿若只是生意场上一场再平常不过的交易一般。
可是,他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母子啊!!
言桀抿唇不语,根本没有听到碧安娜说什么,直接被她的态
度中伤而亡。
之前,每每去看她,得到的,都是那丝毫不掩饰的漠视,连一个简单的音节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奢侈。
他知道,父亲的死,她无法释怀,而他的出现,只会在她原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再狠狠划上一刀。
亲生儿子害死了最爱的丈夫,呵,多么可笑的事实!!
这几年,他刻意地不去看她,就算回到了中国,想见言雪,也是约她出去见面,或许让她直接到他的别墅玩。
本还以为,至少,她还是有那么一丁点想他的。
可是,他好像又错了……
他习惯把所有事都掌握在手心,却惟独对她,他无可奈何……
她说,要对沛涵好,她是他以后的新娘子,为了讨好她,他也百般宠爱安沛涵,甚至,这么多年,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仅一个安沛涵。
唐素苧,是个意外,而如今,他也亲手结束了这个意外。
他百般讨好,万般听话,却都换不来她一个柔和的眼神。
不,他甚至都不需要柔和的眼神,只希望,在看着他时,她眼里的厌恶能彻底的剔除。
“沛涵都怀孕了,你难道还不准备婚事吗?”见言桀不说话,以为他不想娶沛涵,言语中有了少许的愠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段日子跟谁厮混在一起!!”
“我不想这么早结婚……”言桀沉声道,没有愤怒,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再诉说一个事实。
“沛涵都已经怀孕了,你难道还想人家背上未婚先孕不光彩的名声?”碧安娜说道,显然是怒了,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你是被那个女人勾去魂了吧!言桀,我告诉你,我承认的儿媳妇,就安沛涵一个人!”
“儿媳妇?呵,这十六年,你有承认过我是你儿子吗?”言桀苦笑着说道,心里无限心酸。
刚才,是这十六年,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十六年说的话加起来,恐怕也没今天说的话多。
可她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的,都是安沛涵!!!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某种在心里酝酿了十几年的不甘如岩浆般,沸腾着,翻滚着,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是十六年了,也该闹够了吧!!我是你儿子啊!当年爸的死,你以为我想吗?这些年,你以为我过的就好受吗?死的人就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没有参与我的成长,没有寒嘘问暖,也没有规划我的未来,现在我总算打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你连句感叹夸奖都没有,你扪心自问,你有尽到母亲的职责吗?呵,在你眼里,我言桀就是一条狗吧!高兴了命令几句,不高兴了就直接甩脸色,我没那么不堪!!还有,沛涵和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没在,现在,我不需要了!!”
说话,转身,随手推开一扇门,关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犹豫。
“砰——”
重重的关门声,震耳欲聋。
碧安娜踉跄了几步,头却依然保持着刚才仰望言桀的姿势。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心底深处那个只到她腰部的小孩,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能够顶起一片天了……
垂下眸子,揉了揉略带酸痛的脖颈,唇瓣翕动着,许久,才轻声呢喃着,“沛涵是当初言威认定的儿媳妇,我相帮言威完成他当初的心愿,错了吗?”
转身,徒留一个萧瑟的背影。
……
……
烦躁的伸手揉了揉眉心,直接斜躺在沙发上装死。
无力感来的那么明显,他,还是冲动了……
这些闷在心里已经十六年的话,如今一吐为快,心里倒是真的舒坦了不少。
只是,想起碧安娜刚才苍白的脸,她,还好吗?
低咒一声,正准备站起身,却被面前茶几上的一张纸条吸引了。
素白的纸张,布满了清秀的字体,却全是密密麻麻的“桀”字,看的人眼花缭乱。
利眸扫描着四周,猛然发现,刚才,无意之间,他推开的,就是原本唐素苧的房间。
那么,这些,是她写的?
攥着纸张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几分力道,胸口一钝,似乎被某种小东西划了一小下。
嗅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