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凌越的那段记忆彻底被莫之凡抹去,好像从来没有过一般,对于父亲的印象也渐渐淡去,而整个剑门众人对于“凌月天”这三个字都从此闭口不谈。
生活依旧继续,凌越还是照旧扬起了那双很不整齐的白牙,那一年凌越十七岁。
“喂喂,不对不对,这个姿势不对,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你还是这个样子,唉,估计师父他老人家看了你这个样子肯定得气死!”大师兄仁雨看着凌越那蹲马步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大吼了起来,说起来大师兄仁雨还是凌越的半个师父呢,因为不知道是何原因,自那次事件以后师尊梦多愁从不亲授凌越任何道法以及其他武学。
“哎哟,我的老天,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你的,教你练那那不肯,练这这不会,现在居然蹲马步都不想蹲了,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存的是啥心思”大师兄仁雨狂做狮子吼般地叫宣了开来,绯红的脸颊上印染出壮实的轮廓。
而此刻的凌越,依旧双脚斜斜地跨着,很是没有那种站马步的样子,然后一脸坏笑地看着任雨抱怨的样子。
“好啦,好啦,任雨师兄,人家凌越师弟还不是习武得晚么,这么多年师父都不让他修道练剑的。”说着,迎面走来的幽月朝着凌越嘿嘿一笑,然后转过头去对着仁雨瞪了瞪眼,一双灵秀的双眉间一颦一笑中尽是柔情。“哝,这是今天凌越的午饭,等他蹲得差不多了再给他吧。”
“哦,幽师妹很关心凌师弟的啊,嗳,待会儿也顺便给我弄些甜点来么,我都馋得不行了”
“瞧你这师兄当的,不好好督促凌师弟练功,反而动起贪念来了你。”幽月有些不耐烦地白了白仁雨道。
“嘿嘿,这不是,你幽师妹的手艺好嘛,虽然我已早已进入绝食期,可每每想起你的甜点,嘿嘿”说着,任雨满眼闪起了异色的光芒。
“给你做可以,但有个条件”幽月说着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指了指头顶那轮正散发着炽热光线的太阳说到“哝,看到了没有,在它落山前,那家伙必须得学会蹲马步,否则一切免谈哦!”言罢,幽月卷了卷裙褶,带着比先前更为诡异的笑容转头而去。
望着幽月渐渐离去身影,仁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甜点不太好吃啊,师父他老人可真精!喂,喂,臭小子,给我站好好了!”
刚刚趴下去的凌越,听见大师兄仁雨一阵迎面而来的叫嚷声,立刻飞快地一般地站了起来,然后有模有样地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蹲起了马步。
“臭小子,叫你偷懒”话音刚落一跟长鞭已然落到了凌越的屁股上!
“靠,师兄,我的屁股也是肉长的啊!”强忍着疼痛的凌越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地朝任雨吼道。
“喂,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去关禁闭了啊?”说着任雨那张跟个红太阳似的面容露出一副诡异的笑脸。
“啊,不不,任师兄,你还是让我蹲马步好了,蹲马步,嘿嘿。”提到关禁闭任雨的那根神经末梢立刻被提起了。
“不行,今天你触犯了我的威严,根据剑玉门第一百十六二条门规,对师长不敬者,关禁闭两天!”
“师兄,饶命啊,那个地方我不想再去了。”说着,凌越的汗毛间彻底下直起了鸡皮疙瘩。
“认命吧!”言罢,任雨摆出一副有模有样的师长神情背过身去。“嘿嘿,明后天我终于可以歇歇了,师父啊,请你饶恕弟子的不孝吧!”说着任雨慢慢地朝着游月阁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
“师兄,你拜佛呢?!”站在一旁的凌越看着任雨有些搞笑的声影恶狠狠的仇视道。
“你说什么?”正说着,任雨说着挥起了手中的黑色长鞭!
“啊师兄饶命啊,下次不敢了,下次绝对不敢了”远山外传来凌越阵阵不觉于耳的惨叫声。
“喂,师姐,那家伙,又挨揍了!”斜阳下一脸红光的梦菲朝幽月嘻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一天不挨揍,那屁股就会发痒的!”幽月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随口道。
“哦,屁股?师姐,你还打过他屁股啊?”说着,梦菲脸上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你个死丫头骗子!”
玉剑山之巅,稀疏的树林侧畔,玉霄大殿巍然而立,一种庄严,一种肃穆感,透过那薄薄的雾气浸入心底。
大殿外,一座古拙的石碑垂立于青灰色大门左侧,晦涩的符文不时地透彻出阵阵神秘的色彩;在大门正上方同样也搁置着一张牌匾,“玉劍門玉霄殿”六个大字毅然镂刻其上。
“掌门师伯,眼下正值世山试剑,虽说我玉剑门杰出弟子甚多,但到底哪峰哪阁的弟子出战,确实有关乎我玉剑一脉的声誉,还请掌门师伯明断。”一袭黑色蓑衣的中年男子傲然而立着说道,半黑半白的细眉间不时渗透着一丝神秘感和冷傲之色。“嗯”玉剑门现任掌门青云子真人应声咪了咪霜眉,忖思了片刻,缓缓道:“此次出山论剑,你师尊秋冥道长应该很是了解了,我想,此事就都交由秋冥师弟负责吧,大家若有异议的话都可以提出来。”
“依我看”在主座侧旁,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白发道者迟疑道。“皇洛师兄有事但说无妨!”青云子抚了抚霜白的胡须言道。“掌门师弟,师兄我其实也没什么大意见,就是在人选选拔上,我认为应该多注重实力,不要再像上次那样随随便便地私派哪一阁的弟子出去,毕竟试剑之事,关乎我玉剑的威严与名誉,不是你喜欢谁去就谁去的事情。我想秋冥师弟也是这个意思吧。”说着皇洛的目光便投射在了一旁的秋冥道长身上,而秋冥道长则是先沉默了片刻,露出一丝难以揣度的神色,然后一双黑色的瞳孔里放射出一丝的憎恨之色。
“皇师兄所言甚是,能在世山试剑乃是众多门派中的精英,岂能草草派几名弟子了事?依师弟我个人之见,不若采取擂台选拔的方法,这样无论是哪峰哪阁都可信服!”秋冥道长很有双眼很有神色地说道。
“嗯,那就照秋冥师弟的意思办吧,皇洛师兄觉得如何?”青云子抖了抖袖袍对着皇咯问道。“哈哈,掌门这就见怪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哈哈”此刻的皇洛已是笑容满面,全然不顾秋冥的脸色,而此刻那一头半黑半白长发的秋冥道长脸色更是阴沉了不少。“哈哈,其它人等若无意见,此次世山试剑之事就这样办吧,最近我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太不对劲,也罢”话音刚断,青云子的身影便渐渐淡化于大座之上。
另一方面,在剑指峰的半山腰上,灼热的烈日底下,冷风凌越终于苦苦熬下了那几个几乎好了他小命的时辰,累得几乎快虚脱的凌越几乎一下子瘫倒在了草地上。
“我说师兄,再这样下去,我非死在你手里不可”凌越捏了一把的臭汗说道。
“嘿嘿,我说师弟啊,这大侠可不好当吧,别整天拿着把铜剑下山装游侠,你还是先把基本工练练才算明智!”说着,仁雨顺手把先前幽月留下的斋饭丢给了凌越。而凌越则是一直沉默,一言不发,任凭他仁雨师兄如何地唠叨。当斜阳夕照,斜洒出金色的光辉的时候;当树影婆娑,朦胧出醉人的薄雾的时候,冷风凌越居然眯着眼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我说凌师弟啊,这练功可得讲究其路法,凡是循序渐进,不可贪图。咦,我说臭小子”仁雨忽然间觉得凌越异常地安静,迟疑着走了过去,顿时一种尴尬的感觉猛上仁雨的心头深色的画面,模糊不堪,影月在树影中斑驳开去,依稀的光泽幻灭出未知的气氛,依旧是蚕鸣不休,依旧是风影徘徊;昏暗的月光下,忽的一道黑影掠过,留下呼呼不止的风声“是谁?”凌越忽的警觉了开来,虽然凌越从未修过道习过剑,但本能的反映比起常人却丝毫不差,狂乱的心跳声无休止地紧绷住了心弦,“你是谁?”,然而空荡的寂空中除了那徐徐的风声外什么也没有,就在凌越以为刚才那道残影只是自己的某种幻觉的时候,黑影再次若隐若现的出现,然后再次的虚晃而过,“你太弱了,太让我失望了!”一道彻响天际的声音仿佛隔世之音徐徐不断地传入凌越心底,“你你是谁?”一时间的惊遇,彻底颠覆了凌越的传统思维,一时间,狂乱的风声呼啸不止,凌越此事此刻的思绪早已乱作一团,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忽然间,凌越只觉得自己的意念不知被什么牵扯住了,说不出来的痛苦直入心底!“既然如此,那玉剑一门必须得死几个人了。”接着一幕幕鲜血淋漓的场面直入凌越的瞳孔,忽的血肉飞溅,忽的惨嚎不止,从未经历过如此血腥场景的凌越,彻底被这场明灭人性的屠戮所惊滞,然后只觉得浑身是血。
猛地从梦中惊醒,只觉得一身的湿汗次日,玉剑门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宁静,风抵树梢的声音依旧是那般的和煦而缠绵,在树林间习剑的莫之凡还是跟以前一样得痴迷于剑修,与之前不同的是,那浓黑的胡须上多了几分凝重与沧桑,自从师尊玉指上人死后,玉剑门高层便派那九天一剑之一的梦多愁执掌了游月阁,而那九天一剑其实是玉剑门的九个剑道高手,实力定是狠得厉害。莫之凡也自从那次腥风血雨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游月阁,只是在后山上默默地独守修身。
“莫师叔,莫师叔!”凌越刚一醒,便向着莫之凡平日里习剑的游月阁大步飞奔而来。“咦,小师侄,这么匆匆地赶来,又是谁欠你钱来不成?”莫之凡右手抚了抚黑色胡须道。“师叔,你别开玩笑了,我”凌越刚要开话,却被莫之凡一指点破,忽然间一道白光从莫之凡的指尖飞出直射凌越眉心。“嗯?小子,我明白了,你可以继续去蹲你的马不去了。”言断,莫之凡长剑一挥,真个人影便消散在空气中。远处,剑指峰半山腰中,轻烟朦胧处,一身灰暗道袍的莫之凡有些沉思的神色,微缩着眉间,分明的锁骨异常醒目。
“凌儿所梦见的必有蹊跷啊!”莫之凡想着,有些迟疑地向着远处玉霄峰掠去。
“哇,哈哈,师姐,你还真是漂亮呢,整个一个美人痞子。”凌越坐在木椅上两眼呆望着自己的幽月师姐傻兮兮的笑道。
“去,就你小子嘴裂!”说着幽月的脸颊不由得微微红润了起来。
“那我呢?”话音刚落,一脸嘻笑的梦菲走了过来。
“你嘛?!哈哈,小屁孩一个。”望着梦菲满眼期待的眼神,凌越露出满嘴的白牙吆喝道。
“哼!”梦菲一下子气得把手中给凌越做的绿色长袍猛地往凌越头上一扔,然后急步走回屋去。
“哟,师姐,这丫头今天吃错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