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阅读_平生多情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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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阅读(1 / 2)

“还说呢,昨天半夜丁丁那小可怜生病了,安平过去帮著杨老师照看一下。这不我就过来看著美萍了。”王婶招呼他坐下,手里利落地给他盛了一碗粥,“你来的正好。我还得赶到大丫头家接外孙子上幼儿园。小裴,这边就麻烦你照应下了。”

“哪里话。王婶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

王婶嘱咐几句,整理好厨房走了。

裴宿恒吃了几口粥,叼住勺子,嘴唇微微嘟起。

去照顾丁丁,那肯定要见杨老师。这一夜……

裴宿恒急忙把漫无边际的联想打住。

安平是什麽样的人,自己最清楚不过。

他干净的就像沈睡在古井深处的白玉,周身都是洁净清冷的气息。若这世上还有一片净土,那定是安平胸中那颗坦荡的心。

他去帮忙照顾病号,一晚上熬夜受累,自己却还想东想西地亵渎他,实在太不应该。

裴宿恒自感羞愧,脸上不觉有点烧。振奋精神埋头扒了几口饭。王婶又匆匆推门返回来。

“我忘记说了小裴。安平走的太急电脑没关。我跟你王叔都不懂怎麽弄,就让它著了一夜。你帮著给关上吧,可别烧坏了。”

裴宿恒连连答应。送走了王婶便立刻去了安平卧室。

安平的电脑还是早些年的组装品,反应慢经常死机,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现在烧了整整一夜,主机里像有千百只蜜蜂,嗡嗡地震得人耳朵疼。

他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给安平换台电脑。

以前他提起时,安平总是想尽办法推辞。现在,现在总归不一样了吧……

嘴角又忍不住往上翘,心里甜的灌满了蜜汁。

怎麽能相信,安平即将就要属於他;怎麽能相信,从不敢奢求的幸福居然就要让他完满的抱在了怀里。

如果过去的艰辛都是为了摘取今日的幸运,即便再让他承受十倍百倍的痛苦,他也心甘情愿。

手指动了动鼠标,显示屏抽动著闪了闪,慢慢变亮显出没有关闭的网页。

裴宿恒视线擦过屏幕,手上的动作稍微迟了一下,页面上的内容不经意地窜进眼睛里。

青年握著鼠标的手猛地收紧。从昨晚起一直飘荡在云朵中的心,猛然直坠入万丈悬崖。

平生多情二十三

二十三

安平忙完时,灰色的天幕已渐渐落下。

他特意绕路去水产市场挑选了新鲜的鲑鱼,回程不停催促出租车开快点,想争取能在饭点之前做好那道松鼠鱼。

昨天答应过裴宿恒的。不管时间多晚,不管他有多累,他都不想让那孩子失望。

拐进巷子,一眼就看到裴宿恒坐在後院门前的台阶上等他。

高大的身躯抱膝缩成一团,说不上可爱,却总会让他的胸口瞬间融化。

“宿恒!”

喊著那孩子的名字心急地跑去。没有预想中热切的目光和拥抱,青年埋首静默地蜷缩在石阶上,像是根本没法发现他已经回来。

“生气了吗?”安平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青年的发旋。

“对不起宿恒。昨晚杨老师的朋友突发急症,她一个女人不方便,找我帮忙一起去医院照顾了一下。事发突然没来得及给你讲。别生气,好不好?”安平哄孩子般轻声轻语地解释。把手里的鱼在青年面前晃一下,“你看我特地去买的鲑鱼。咱们说好今天吃松鼠鱼的,我没忘。我这就去做好不好?”

青年仍旧没有回应。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石化。

“你呀……想不到脾气还挺倔。”安平摸到青年的耳垂捏一下,无奈站起来,“那我先去做菜。做好了大少爷要赏脸吃光哦。”

他迈开步子往院子里走,裤脚却被拽住。青年含混的声音,模糊地自臂弯里传出来。

“什麽?”安平弯下腰,想听清楚一些。

“你是不是,是不是……”裴宿恒缓缓抬起头,灰暗的光线下,仍能看出他眼角残留的泪痕。

“宿恒!谁又欺负你了?!”

裴宿恒偏头躲开安平焦急伸过来的手,抽吸著问,“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安平莫名道:“不想要你?怎麽会?”

青年双手收紧,死死盯住他,“不会吗?那机票是怎麽回事?你难道没想过要送张机票把我打发走。”

安平愣住,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我猜对了是吗?”

青年笑了,却是比哭还要难看。他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这,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一直以来,都是……哄我玩儿的吗?还是在判人死刑前,施舍的一点糖果?我看起来就是个傻瓜对不对?捉弄起来很开心对不对?”

相处这麽久,安平从没想到裴宿恒也能这麽牙尖嘴利,轻松几句话,就能让人被刀尖戳刺一样痛。

但他并没有错。与他相比,自己的优柔寡断才是真正的卑鄙。

安平直起身体,盯著地面,等心口抽搐的疼痛逐渐麻木後,回身慢慢往院子里走。

裴宿恒追上来从背後抱住他,力道大的让他喘不过气。

“对不起安平,对不起。我昏了头才会胡言乱语。求你别生气安平。我以後再不会这样无理取闹了。我……”

“你没有错,不必道歉。那张机票,的确就是给你的。”

青年勒著他的手臂细微地颤抖。但他仍不放弃,更紧地抱著他道:“我,我明白,我有很多很多缺点。我太闷、太粘人、不够成熟还爱胡思乱想。可我会改的安平。我一定改。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相信我安平,再给我次机会吧。”

安平闭了闭眼睛。攥住青年横在他腰间的手臂,狠狠心,用力掰开。

他转过身直视著青年。竭力忽视掉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濒於崩溃的神情。

“宿恒,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该……”他深喘一口气,断续道:“我不该总是狠不下心对你讲清楚。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明确地说开的。宿恒,我们不能在一起,这是不对的。”

“有什麽不对?!性别?年龄?这些根本都无关紧要。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

“对,我知道,我知道这些都无关紧要……”安平躲避著青年狂热的视线,虚软地道:“可是,可是我,我并没有喜欢你……”

青年猛地张大眼睛,“什……什麽……”

“我不喜欢你。确切地说,我不喜欢男人。宿恒,你是我朋友、晚辈,但永远不可能是爱人。我想结婚,想有自己的妻子孩子。一个平凡朴实,安安稳稳的家庭,这才是我想要的。”

安平一口气说完,力气几乎都用尽了。他撑住旁边的门框,最终叹道:“所以宿恒,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对不起,现在才跟你把话讲开。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都是我应得的。我只求你……”

他深深看一眼青年,恳切地道:“快点忘记我。天底下的好女孩好男孩多的是。宿恒,你是个好孩子,你很优秀。你会找到的真心爱你的那个人的,一定会的。”

“我不要别人!”

裴宿恒大声喊著,眼泪成串滚落。

他不想在安平面前哭的。他在安平眼里已经够幼稚了,不想再不争气地掉眼泪,让安平更瞧不上自己。

可他终究是忍不住,终究是太软弱。除了像孩子一样耍赖、祈求,再没有一点办法去挽回心爱的人。

“除了安平我谁都不要!”

他紧攥著安平的手,不许他逃开,抖抖地掏出一只戒指,想给安平带上。

那是他连夜用自小戴在身边的一只檀香佛做成的。熬了一整晚,费尽心神,精雕细琢出一枚世上独一无二的指环。

他觉得只有这份心思才配得上安平。

可他这心思,居然没有人稀罕。

“宿恒你别这样……”安平用力挣脱他,踉跄退到门後,“回去吧宿恒,回去吧。过段时间你就会忘记了。快回去吧……”

安平低头关门,不再看他。

青年还想把戒指塞给他。扑过去,却只撞到刚好合死的门板。戒指从指间掉落,不知滚到了哪里。

“安平你开门,开门啊。我不逼你了,我只求你让我留下来,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以後你不爱听的话我绝对不说了,好不好?安平,安平?”

裴宿恒在一边不放弃地猛力砸著门板,一边苦苦哀求。

安平全身脱离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坐到地上。他用手死死捂住口唇,把哽咽的抽泣生用力咽回去。

裴宿恒说的每一个字都如一只钢针楔进他骨髓里,抽筋折骨一样的痛。

他想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不能原谅自己让这麽美好的青年如此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於没有了声音。

安平仰起头,模糊的视线里,一颗流星拖著长长的尾巴自天空划过。

宿恒,你一定要幸福。

安平望著那道转瞬消失的轨迹,一遍遍地默念。

一定要幸福……

平生多情二十四

二十四

裴宿恒最终定了半个月後的机票。

小妹特地从学校回来,陪他去临近市县逛了逛。跟安平碰面时,小妹有好几回欲言又止,问她却只是笑笑,什麽也没说。

走前的这段日子,裴宿恒不再插手茶铺的生意,只早晚过来两次,给美萍做点蛋糕,陪她玩耍。

他有意识的逐渐减少跟美萍相处的时间,这样等他走了,美萍也不至於太不习惯。

上次帮忙照看病号之後,安平与杨月惠的联系明显密切起来。他们一起带丁丁出去玩了几次。前些天杨月惠休年假,回了趟老家。回来後马上急著要到茶铺来给安平送家乡土产。

傍晚时分,杨月惠带著丁丁一起过来。

安平隔著很远便迎出去,一把抱住丁丁,举起放在自己脖子上。一大一小尖叫著,没形没状地闹成一团。

杨月惠跟上来,在旁边笑著看他们玩闹了一阵,便自然而然地进到铺子里招呼客人。

玩了一会儿丁丁饿了,抓著安平的衣襟撒娇要点心吃。

安平抱他回到大堂,从吧台里拿出早就备好的蛋糕。小家夥很挑食,捡著吃完了两块抹茶酥,其他品种的糕点碰都不碰。只张著两只水淋淋的大眼睛看安平,眼神无辜又可怜。

“小馋猫,”安平捏捏他的小脸蛋,把他放在靠背椅子上坐好,“乖乖在这儿等著,叔叔去看看新的做好了没有。”

抹茶酥裴宿恒最拿手,但这几天,他只在每天下午给美萍做一小盘,通常都不会有剩余。丁丁要吃只能让他再多烤几个。

安平思索著如何开口,慢慢走到厨房,犹豫片刻推门进去,裴宿恒正摘了围裙洗手。流理台的小碟子上整齐地摆放著一小圈新鲜出炉的小蛋糕,香喷喷地散发著馥郁的甜香气息。

裴宿恒叠好围裙,回身看到安平,意外地一怔。两人视线碰到一处,又都仓促地转开。局促地不知该说什麽。静默片刻,还是裴宿恒先开口。

“那个……”他看看手里的围裙,又看看安平身後的储物柜。

安平会意,赶忙让开。

“谢谢。”

裴宿恒将围裙放进柜子里,转身端起那一小碟抹茶酥。

在不开口真就没机会了。

“这个……很好吃。”

安平堵在门口,盯著嫩绿松脆的糕点。

裴宿恒侧头看他,黑眼睛里微微闪动起光亮,“你喜欢?”

“嗯。”

“那,我再做一些。等会儿一起给你送到後院。”裴宿恒像得了特设,整个人都生动起来,笑吟吟地重新戴起围裙。

安平又羞有愧,咬紧下唇,挣扎道:“不是我,是丁丁……”尾音越来越低,到最後已完全听不清。

裴宿恒手上的动作顿住,似乎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合适。嗯了两声,喃喃地道:“哦,这样啊。那等做好了我送去大堂吧。”

美萍不能随便见生人。杨月惠每次到茶铺来只在大堂逗留。这些情况,裴宿恒也是了解的。

“嗯,好。”安平点头,注视著青年的背影,搜刮肚肠也没找出合适的客套话。

“你过去陪他们吧。我一会儿就好了。”裴宿恒的声音少有的冷清,显然已经失去了对话的兴趣。

安平踌躇地看了看他,默默离开。走到过道里才缓过神,他明明可以先把那盘烤好的蛋糕拿给丁丁,也省了裴宿恒与杨月惠碰面。

他们两人,全都慌乱的连这点智商都没有了。

有心再回去一趟,却心虚地提不起勇气了。

大堂那边,相熟的客人凑在一处逗丁丁玩。杨月惠笑语盈盈陪在一旁,一屋子的其乐融融。

安平走到近前,恰好听到以为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问道:“杨老师,最近常见你过来帮忙,是跟小安的好日子近了吧?”

杨月惠爽朗地笑出声,“哪里呀阿姨,不过就是过来给朋友帮帮忙,可没别的意思。”

视线落在安平身上,不知是有意无意,随口调侃道:“再说了,即便我有心,人家有的人还不一定有意呢。”

客人都哄笑开了,跟著玩闹,“谁敢不乐意?杨老师这样的人才,他再敢不乐意,看老王不扒了他的皮。”

“可不是。老王操著心都操了十几年了。小安啊,你可得让你王叔王婶省省心。你再不成个家,他们的头发都要掉光了。你的媒人,光我可就做了三回了。”

“就是。小安你挑了十几年,挑出杨老师这麽个仙女,你知足吧。再不抓紧,小心又被人抢跑了。”

众人闹的开心,又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主顾,安平不好驳他们的面子,只得讪讪地站著赔笑。

倒是杨月惠,轻巧地将话题拨回去,“各位大叔大姨,可饶了我吧。我又没说是安平,可别闹他了。”

“呦呦,看看,这就心疼上了。”

又是一阵大笑。

有人又逗丁丁,“不是安平,难道是丁丁不乐意?丁丁,给奶奶说说,想不想让安叔叔作你爸爸?”

丁丁正捏著盘子里的小酥饼玩儿,也不懂一群大人在吵嚷些什麽。见有人指著安平问他话,反射性地便抬起小脸冲著安平笑,“想,想!”

“想的话就叫声爸爸。”

“爸爸!”丁丁脆生生地喊,一点也不害羞。还向著安平张开手臂,“爸爸抱,爸爸抱。”

三岁大的孩子,还不十分懂得爸爸与叔叔的区别。更何况丁丁身边从来没有爸爸存在过。大人让他怎麽喊,他就干干脆脆地喊。等明天上幼儿园,还可以对爱欺负人的小朋友理直气壮地宣扬:“以後不许再说我是没爸爸的孩子。我有爸爸了!”

客人都被这天真的小家夥逗得前仰後合。一浪一浪的笑声里,丁丁大大张开的手臂却开始有些怯懦。他迟迟等不到安叔叔温暖的怀抱,笑的圆圆的小脸害怕的要垮下来。

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有著超乎想象的敏感。

安平挣扎许久,到底弯下腰,将惊慌无助的孩子抱进怀里。

“乖,不怕,爸爸抱。”

随著这一句话,岩浆般炙烫的情感在胸口猛烈地炸开。安平搂紧怀中柔软纤弱的小小身体,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猝然震惊的甜蜜过後,是更切肤的尖锐疼痛。极端的喜悦与痛苦激烈撞击,让他的大脑短促地空白。有一瞬间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灵魂逃脱了时光的禁锢,在岁月荒芜的河岸边逆流而上,仿佛手中拥抱的,就是那个理所当然应该喊他爸爸的孩子。

恍惚中,身後传来凳子到底的刺耳响声。安平在眩晕中回头看。

裴宿恒端著一盘小点心面色惨白地站在他身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偎在他颈窝中的丁丁。锐利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迸射著凶狠的神色。

安平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抱紧丁丁後退一步。

裴宿恒眼中的阴厉倏忽退去。垂头将点心放在一旁的茶桌上,他转身静静离开。自始至终青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热闹的人群中,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他的背倔强地挺的很直,在这喜乐洋洋的喧嚣中,越发显得落寞孤寂。

杨月惠带著丁丁离开後,安平也回到後院。他生性好静,人太多太吵,只会让他力不从心。

绕过影墙,一眼便看到小院侧门边裴宿恒的身影。平日这个时间裴宿恒大多已经离开。安平停住脚,远远看著他。青年也看到了安平,向前走几步,又犹豫地停下。

安平犹疑著,一边思索该如何开口,一边慢慢走到青年面前。

似乎有很多天不曾这麽近距离对视过,安平惊觉青年的消瘦。原本饱满的面颊凹进去,下颌尖削,脸孔退去温润的光泽,憔悴的如同深秋枝头的枯叶。

关切的话冲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很多时候,心软反而是种更深的伤害。

“有事吗?”

青年嗯了一声。静了一会儿,缓缓地道:“下周二我就要走了。周日,可不可以一起吃顿饭?这周末小妹的学校也刚好放假。”

“好。”安平立刻答应下来。就算裴宿恒不提,这顿放他也是要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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