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和青阳没有提及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也再没有提及“野男人”和“公主”云云,执拗的单方认定了我的身份,所以多余的争论和吵闹都是无意义的,我明智的保持缄默。
一层不变的滚床单和非滚床单的单向循环在最后的梦中被打破。不同之前的频繁小震,过于激烈的震动莫名给人以不好的预感。待我和卧龙从睡梦中惊醒翻身起床穿衣时,一直托着腮坐在床边看着我们笑的青阳则早一步的冲出了门外。
青阳带回的消息让卧龙冷下了脸色:暗艇遭遇到百里宽的暗礁群,笨拙的暗艇在鬼魅巅耸,沟壑嵯峨的礁石林中根本无法通过。短暂的商讨过后,青阳从箱子里翻出一套裙钗来递给我。
“穿戴上吧,我们就要‘重见天日’了呢。”他似笑非笑的眨眨眼,讳莫如深。
幸好,是夕阳西下霞光满天的日落时分,眼睛没有任何的不适。我们从水下转到了水上,然后又转到了陆路,在次日黎明来临的时候,我在辚辚前行的马车里睡着了。
卧龙此行到底带了多少人我不知道,然而允许我看到的就有百人之多。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午休的时候我娇笑问道。
“我的乖小妖,你不需要注意这些烦琐小事呢~”青阳拍拍我的头温雅暖笑。
从队伍末尾回来的卧龙则叉着腰一脸倨傲的横在我眼前,蓦然伸出拳头停在我的鼻端,我露出询问的笑颜,只见他慢慢的摊开手,在我的眼前把躺在掌心的那十几枚小石子一粒粒的倾倒在地上。
红眸狂肆的男子撇嘴冷嗤道:“跟我玩这样的小把戏你还嫩了点。女人,我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那点小聪明连我一根头发的智慧都比不上。”
“…”
我垂眸掩唇而笑,莲步款款走向马车,手扶着车门一脚踏上马墩,将上未上时,犹豫片刻还是回首笑道:“卧龙,你看我们还能走多远?或者说,你认为我们会离开九真国么?又或者说——”
我登上马车,侧身坐在黑纱垂幔的窗边,以他看不见的角度挑眉冷笑,“你还要自欺欺人的继续无视下去么?我做为九真国的瑞凰公主,夏侯尚之妻的事实?”
出乎意料之外的我没有听到卧龙爆燃的怒火。他掀开垂幔,正午的阳光投射在我的裙摆上跳动,他支在窗上无声轻笑,凝睇着我的眼神过分柔和的像个悲壮的勇士。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他说,“我此生从不言败。可是却败给了你。你这个冷酷又奸猾的女人,让我又爱又恨,欲杀不能,欲弃不得。此时此刻你千万不要和我说什么此生无缘,来生再聚。那是放屁!我管你是谁,管你有丈夫没丈夫,我要的是今生的你。如果唯一能走的,只有大动干戈血流成河的那一条路的话,只要是为了你,我在所不惜……而且我现在也更有动力了呢~”他忽而一笑,放缓的语调更加温柔,“原来你也是爱我的……嘿嘿嘿,虽然我早就知道呢~”
“…”我一时语塞,无奈的摇头失笑,“真不知该说你是自负还是自信。”
我伏在窗上闭眸小憩,心中一片绝望和悲凉。若我推算不错的话,无论我们能否顺利出境。未来那场可笑的战争是决计避免不了了。尽头永远是最坏的那一端。
“当然是自信!是你亲口承认的呢~”卧龙扬声大笑,却动作温柔的将我垂下的发丝掖向耳后,“所以,你若不能抛弃的话,我便帮你抛弃……”
我蓦然张开眼,清冷的目光直视他冷笑,“不要弄错了,我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卧龙愣了愣,蹙起眉思考了片刻,仿佛参悟到了什么,热切的笑靥顿时扭曲的邪肆鬼魅:“……所以你就想抛弃比较好欺负的我们是么?!”他咬牙怒道:“哼!你劝最好看清楚,他们哪有我对你好?!他们根本不配!你可知他们对你的身子动了什么手脚?他们……”
“我知道!”我拔高嗓音断然喝断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卧龙吓一跳的露出疑惑的神态看向我,我咬紧唇畔竭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早就知道了,卧龙。所以,请不必再说了。”
“…”
他忙转过身去,捂着胸口弯下腰似乎在喘气,直到马车再次启动他亦没有再看我一眼。
在太阳西沉山脊之前,我们的行踪终于曝露。这在意料之中。
并没有精心布局,没有漫天撒网,由宿哥哥和夏侯尚带领的重装铁骑们急躁而失控的踏起半天的沙云从西南的方向席卷追来,远远的便能感知到那杀气腾腾的情绪。
我从窗口探出头去,只见来势汹汹的黄烟在几百米外滞缓了速度。卧龙所带的菁英鬼士们从埋伏的四周迎了上去,双方人马没有停下的便举刀厮杀起来。
83【柳暗花明又一劫
〃哼,狗一样的鼠辈们。〃青阳讥诮的冷笑数声,从暗格里拿出一柄长剑,戒备的横在身前,一手按在剑柄上,蓄势待发。
不知是不是因为马车太过颠簸所以有天地旋转般的眩晕感,我闭了闭眼,不知觉的紧紧拽住卧龙和青阳的衣角,努力支撑着那惶恐不安的脆弱
〃放我走吧。〃我笑容惨淡的凝睇着卧龙,哀声请求。〃诸事已成定局,现在放我过去,一切还有转寰的余地。〃
堂堂的真乾国帝君和太子殿下,我由衷的期盼他们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枉死在这个籍籍无名的地方啊。
红眸定定的凝望着我,闪过混乱痴迷惶然种种复杂情绪,最后沉淀成一片清明,他勾起唇角邪声自嘲道:〃如此看来,我们是带不走你了
他动作轻柔的支起我的下颌,缓缓的低下头,重重的压在我的唇上。仿佛在进行神圣而又诡秘的祭祀,没有一丝情色的意味,只辗转反复的摩挲在我冰凉的唇,一寸寸镌刻上他的疼痛。
在窒息之前他终于放开了我,我闭着眼急促喘息,舒缓肺悠的叹息道:“那个……老四刚接上的肋骨和手骨又断了……”
“……”
“……”
“娘的!”骤然暴怒的禹莲大吼一声,拔出墙上的宝剑,气势汹汹的朝我扑了过来,“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贱人!我要杀了你!”
“不行啊!”后面的禹葵飞身抱住他的腰,急急的叫道:“二哥!二哥!冷静!冷静啊!她砍不得!”
“给我闪开老三!这种淫妇就算杀不了,我也要把她的手指头一根根的折断!吊起来用力的抽!”
两个纠缠与反纠缠的兄弟高声争吵着,抱成一团跌跌撞撞的从这边滚到那边。我冷笑一声,优雅的支起身子,施施然向茶几旁坐了,倒了一杯热茶,暖暖的喝下去润喉。
侧坐在床边的禹药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