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传来了敲门声。何铁军一开门,见是一个年轻女子。因为之前联系过,所以,就让她进来了。这个女人穿着长丝袜、黑色皮短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她进门之后,何铁军给她让座,可是她没有坐。而是斜靠在桌前,像展示她那苗条的身材。
何铁军说:“刚才是你给我们打的电话吗?”
这个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何铁军说:“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需要的东西你都知道么?你说说看,我们是干什么的。”
这个女人笑了,说:“你们俩是警察,你说,我猜对了没有?”
何铁军一听,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说:“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警察,还来找我们,你就不怕我们抓了你?”
这个女人笑了,说:“我不但知道你们是警察,还知道你们不是本地的警察,并且我也不是小姐。就算我是小姐,也不关你们外地警察的事,你们外地的警察也管不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何铁军哭笑不得,问:“那你说我们需要什么?你又能告诉我们什么?”
“你们不是想了解吕县长的事吗?他的事我知道一些,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我没有义务向你们提供情况,我找你们纯粹就是为了吕县长。吕县长不在了,如果我能提供点情况,对你们办案有帮助,能帮助你们调查出杀害吕县长的凶手的话,也就对得起吕县长的在天之灵了。”
“好,非常好。”何铁军说:“我希望你能把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为了吕县长,也为了我们的社会正义,我们总不能让杀害吕冰书记的凶手逍遥法外吧。”
女郎坐在椅子上,从随身带的小包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用精巧的打火机点燃。她吸了一口,说:“对不起,我忘了问了,能不能吸烟?”
何少军说:“当然可以,随便。”
女郎说;“按说,吕县长的事,有些是不方便说的,不过他已经不在了,我就说给你们吧。按我吧,算是说说往事,按你们吧,也就姑枉听之吧。”
女郎先自我介绍说:自己叫烟丽,九五年在来原县第一中学高中毕业后,差一分没有考上大学。离开中学后,工作找不到,在社会上又没有谋生的技能。没有办法,就跑到了保定市一家叫丽人岛的舞厅里给客人伴舞。这事也巧,就在她到舞厅之后不久的一天。就碰到了吕冰带客人到舞厅里玩,也就是在那一次陪吕冰跳舞后,他认识了吕冰。虽然客人们都称吕冰是老板,但是烟丽从他们的言谈话语中听得出来,吕冰并不是经商的老板,而是官员。
在包间里,烟丽依偎在吕冰的怀里,吕冰问:“小姑娘,到这个舞厅多长时间了?”
烟丽说:“昨天刚到。”
“是吗?”吕冰有些吃惊,他知道从事色情业的女人一般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长时间从事这一行了,一般都会说自己刚刚进入这一行。可是,时间再短也不至于是昨天才来的呀。要是这个小姑娘说得是真的,那么这个小姑娘可能就是第一次陪客人跳舞了。也就是说自己是她的第一个陪跳舞的客人。吕冰捧着烟丽的脸,问:“你说得是真的?”
烟丽点点头,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的是真挚。
吕冰相信了,问:“你到这儿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在来原县第一中学上学,才毕业。”
吕冰一愣,这不是他当县长的那个县的中学吗?他带客人到市里的舞厅来玩,就是想避开县里的人,没想到他竟然搂着一个从他们县第一中学刚毕业出来的女学生。他看着烟丽姣好清秀的面容,突然冒出一个类似想救她出风尘的念头。他对烟丽说:“女孩子在这个场所不好,想不想干点别的?”
烟丽隐隐约约地觉得吕冰可能是大官。她就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才到了舞厅,要是能干点别的,那还不是求之不得!她亲了吕冰一口,点了点头。吕冰拿起了烟丽的手,掏出笔,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在了烟丽的手掌上。
官员进出色情场所,最忌讳的就是将自己的姓名、电话等个人信息透露给从事色情行业的人员。吕冰更是忌讳,所以,他进舞厅时,总是嘱咐同行的人,不要叫他县长,而要叫他老板。可是,这次是他自己将手机号码给烟丽留下的。也许是烟丽那清纯的眼神打动了这位县长?
当天晚上,吕冰和朋友们喝得大醉。第二天回到县里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他曾经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了一个舞厅小姐。他想起当时的情景,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还了得!一个县长的手机号码竟然在一个小姐手里。小姐们是游走在边缘社会的角色,说不定哪一天被公安机关抓了,让她咬出来,和谁有过色情交易。如果这个小姐说某某县长曾嫖过她,他吕冰能说得清?这种事就是长着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呀!
类似的事吕冰处理过,那件事发生在阜阳县一个小村里,这个小村产梨,著名的天津鸭梨就产自这一带。所以,这个村的梨农们收入很高。收入高,就有收入高的副作用。一些从事色情业的女人就在这个村住了下来,从这个村的男人们身上挣钱。这个现象被村民发现之后,有人告到了县公安局。于是公安局就采取行动,将在村里活动时间最长的三个小姐抓获了。抓获了这三个小姐之后,公安局突击讯问这三个小姐,让她们交待嫖客是谁?结果怎么样?这三个小姐供述的嫖客名单几乎将该村16岁以上80岁以下的男子全都包括了。办案人员按小姐供述的名单抓人,抓住一个罚款三千元。当时正值年关,闹得这个村的男人们闻风而逃。结果这个村过年都没有过安生。正月的时候,机关刚开始上班,这个村的娘儿们就聚集到县委、县政府告状,说是小姐诬告这个村百分之百的男人都是嫖客?这是胡说八道!吕冰接待的这群上访告状的娘儿们。看着公安机关开出来的嫖客名单,吕冰吃了一惊:难道这个村的男人全都是嫖客?
尤其让吕冰吃惊的是这嫖客名单中竟然有已经当兵走了的青年和已经上大学不在村里的青年。这些人不在村里怎么能嫖村里的小姐?这个名单显然不实。吕冰指示公安局再查,结果出来了。这是村里搞“三公开”时,公布的一份土地调整的名单。这份名单几乎涵盖了全村所有人的名字。名单就在村里的主要街道上张贴,张贴了很长时间。在村里从事色情服务的小姐见到这个名单后将名单上的男人名字都抄了下来,也是作为客户信息的意思。公安局向小姐逼问嫖客时,小姐们就将这个名单上的人都说了一遍,结果村里的男人们都被公安局当成了嫖客。这件事当时还酿成了一场风波。村里的女人误认为自己的丈夫与这几个小姐有什么不清楚的事,家庭发生纠纷的有之,娘儿们想不开上吊自杀的有之,外村的姑娘们听说这个村的男人们太烂,因此而退婚的有之。这场风波过后,直到现在这个村的村民们提起这件事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