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时,杜明晟主动提议要帮莫锦年打下手,他帮她洗菜、切菜,神情专注而认真。看着他的动作和神情,有一瞬间莫锦年会想,这个人如果是她的老公那该有多好!不是一天的恋人,而是一辈子的爱人。
或许是最后一次一起吃晚餐的缘故,两人吃饭时都相对无言。直到吃完放下筷子,杜明晟才看似不经意地说:“你这么熟悉我的口味,知道我不爱吃生姜和芹菜,所以除了第一次给我做饭外,后来每次做的饭菜都这么合我的心意。想到以后没人像你对我这么细心,还真的有些失落。”
短短几句话,说得莫锦年也有些心酸。她站起身,对他说:“今天的碗就交给你来洗了,一般的情侣之间,像这种体力活儿都会交给男友去做的。”
“我以前就帮你洗过碗了,那是不是说明我早就是一个称职的男友了?”杜明晟淡淡地笑了笑。
莫锦年怔了怔,想起她这一天和他在一起短暂又充实的行程,忽然意识到,其实今天和从前那些与他在一起相处的片段没什么两样,他和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不也是情侣之间做的事情吗?今天与以前相比,只不过少了那张叫做“契约协议”的纸而已。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陡然发现,原来,她和他早已经跟正常的情侣一样,只是因了协议的存在,才骗自己说那是她在履行协议而已。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也说不清楚。可是到底还是深深地爱上他了,在她即将离开他的时候。
她是相对传统的女性,所以才需要一纸婚书来为她的爱情找一个落脚点,其实结婚是不是也只不过多了一张结婚证而已?真正相爱的人依然相爱,不爱的人依旧不爱。结婚证也好,契约协议也好,都只是形式。两个人能走到最后,真正需要的其实是彼此相爱。只要彼此相爱就足够了。
毋庸置疑,她是爱他的,而他呢?他既然说她是将他驯服了的小狐狸,他应该也是爱她的。既然彼此相爱,为什么还要分开呢?
这么想的时候,她忽然微微启唇,打算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不知道当他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后,会不会改变想法将她继续留在身边呢?
她尚未来得及说出口,杜明晟从衣架上拿过大衣,对她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家。送你回家,是我作为你的男朋友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莫锦年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因为她知道,他是好不容易才做出放她走的决定,而如果他一旦知道她怀孕,又要去做痛苦的决定了。他现在为工作为她已经活得够辛苦了,她不想让他太辛苦。
车子一路平稳地在深夜的街道上行驶,街道两边的路灯和高楼大厦里透出的灯火,令冬夜的城市多了几分暖意。
有些大厦的门口已经出现五彩霓虹装点的圣诞树,莫锦年这才意识到圣诞节临近了。在这欢快喜悦的节日来临前,她的心却和这隆冬的天气一样苍凉,感觉不到丝毫节日的喜庆。
她偏过头,眼角余光瞥到身旁正在开车的男人。车窗外的灯光照进车内,尽管光线昏暗,却仍然能看出他眉心微蹙,面色冷凝,英俊的侧脸线条略显僵硬。
由于两人都静默无言,车内的空气似乎凝结了一般。
车子终于在她家小区门口停了下来,她并未立即下车,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车里,视线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那天他为了救她而受伤的伤口早已结痂,可仍旧留下了浅浅的疤痕,仿佛在提醒她,他曾为她奋不顾身。
忽然,他转过头,神情忧伤地望着她,然后朝她倾了倾身,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以为他要吻她,谁知他只是替她解开安全带。
她又想起他送她钻石耳钉的那天,那天他也是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倾身过来似乎想要吻她,她闭上眼等待,结果他嗤笑道:“你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可惜这不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从前的记忆越深刻,回想的时候就会越伤人。
两人相对无言地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似乎是知道这次分开很可能是永久的分开,所以彼此都有些不舍。
最后还是莫锦年打破沉默说:“我走了。你多保重,不要让自己太累。”说完这句话,她开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心里却难过极了,要十分努力才能做到不让眼泪落下来。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杜明晟忽然觉得心底好像空了一块,他连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追了上去,然后从她身后抱住她,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莫锦年的身体轻轻一震,站地原地无法动弹,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耳畔,由于是冬天,路灯下连他呵气凝成的白雾都能看见。
他的怀抱温暖得不可思议,他心跳的声音敲击在她的后背,像在奏响美妙的乐章。
就这样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怀里松开她,扳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
她抬头看向他,借着路灯的光线,意外地发现他竟然红了眼眶,深邃的眼睛里前所未有地透着一股凄凉的神色,似乎只需要凛冽的风一吹,就会落下泪来。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这种情绪,心微微痛了起来。
下一刻,他已经捧住她有些微凉的脸颊,俯身将唇覆了上去。他深深地吻她,用力吮吸她的唇瓣,他吻得那样用力,仿佛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一般。她微微踮起脚尖,竭尽全力回应他的吻。由于闭着眼睛,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只余下唇边灼热的温度。
寒冷的冬夜,他和她站在苍凉的路灯下深情地吻别,尽情让火热的唇舌纠缠在一起,久久都不舍得放开彼此。也不知是谁先落下的泪,湿润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