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长现在很烦。

有点大腹便便的他是繁华大道公安局的局长。最近他很忙，刚刚结束了一起跨省旅游诈骗案件，他才千里迢迢从外地赶回来，准备好好休息几天。结果昨晚两三点睡得正香的时候，下属一个电话打过来，被电话搞起来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地，听到“碎成20多块”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什么贵重财物被砸了，一听是人的时候直接从床上翻下去了。他也不睡了，马上组织精干人手，亲自到现场把情况控制起来。

看到现场，王局长马上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赶紧找报警者和可能的目击证人，并向总局提出支援申请。就在刚才，他下属告诉他总局的人终于来了。

“您好，你们就是市重案组的人吧？”看到k组三人，这位王局长长出了一口气，急急忙忙就握住了走在姜涛的双手，“我是繁华大街公安局局长王立，诶呀，总算把你们盼来了，这事情没你们专业人士帮助我们是在是搞不定啊。”

“嗯……”很显然，局长眼力欠佳，他单纯地认为年纪大的老警员就是带头的。姜涛用余光瞟了一眼背后，决定还是假装自己是带队的：“同志，辛苦了，方便带我们看一下现场么。”

“方便，很方便，请。”

小局长急忙招呼三人进来，这里就是昨夜发现尸块的地方，虽然大雨到4点左右才停下，但是胡同墙壁和地面上或喷溅状或流淌状的鲜血痕迹还是那么明显。在血液痕迹比较浓的地方，有着用标记粉笔划的白圈，代表尸块被发现的位置和大致形状。姜涛数了数，这种白圈多达20多个，分布不规则很零散，多在墙角和地面的坑洼中。

“这么多尸块？死者有很多么？”徐林看到这个数量，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想起来在中东地区看到的一些场景。

“别提了，当时我一听20多个块块，冷汗在哔哔地流啊。”王局长指着现场最近的白圈说。

“尸体呢？可以看一下么？”

“你们不知道么？总局的法医早就来过了，他们已经收敛尸体运走了，说是去研究室进行经一步的法医检查。”

“那个法医官是不是姓刘？”一直在最后摇摇晃晃的清灵突然插了句嘴。

“是的，有什么问题么？”

“同志谢谢，我们先看看现场。”姜涛笑着和王局长握了下手，“麻烦帮我们联系一下报案人和第一目击者，我们等会需要问他们一些问题。”

“没问题，那我去主持下工作了。唉，出了这破事，不知道这里的招商引资怎么办……”

王局长碎碎念地走了，清灵从后面走到徐林姜涛两人中间，并比划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清灵你这么小心干嘛，这里又不是国外。”

“不是小心。”清灵反驳了徐林对他的质疑，“我只是来确定一下，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血腥味……太重了？”

的确，昨晚案发的时候，b市正在下暴雨，大量雨水的冲刷足以将血迹抹去，而来自海水的腥气也很容易掩盖掉这淡淡的血腥味。但是现场情况来看，血迹很明显不说，血腥味也很明显，这很不正常。

“的确……”姜涛接过话头，“一个人血量就2000到3000cc，不可能在那种环境下还能保留血腥味……分头检查一下现场和周围环境吧，看看有什么线索。”

余下二人点了点头，三人戴上一次性手套，分开检查现场。

清灵走到胡同东面的墙，墙体不高，就两米左右，墙对面就是全是建筑垃圾的工地。墙是典型的青灰砖墙，白色的墙皮稍微有一些脱落，露出了里面的青灰。清灵对这里的一处血迹产生了兴趣，这处血迹呈现扇形放射状，范围很小但是在墙皮和青灰区域都接触到了，不过很奇怪，就清灵自己观察来看，血液在两种材质上的覆盖和沾染情况非常一致。

总所周知，液体在不同介质的扩散、黏着情况都有相当大的变化，一般不可能在正常情况下出现这种情况。

“有趣……血液有问题么？”清灵眯着眼看着墙上的痕迹，完全没注意自己脚下：一个硬邦邦的物体硌到他鞋子，让清灵直接一个倒栽葱摔进积水里面。

“大爷的……回国后警惕心下降太厉害了。”

无视了周围人看傻子和部分小年轻色眯眯的眼神，清灵蹲着琢磨起来绊倒自己的东西：那是一个硬井盖，平时这种硬井盖都是盖好沉入地表下面的。不过昨夜大雨，环卫部门加派人手将各个硬井盖抬了起来，为得是让雨水更快进入下水道系统。这里这个下水道口相当大，直径接近一米，对应的硬井盖也相当沉重。

“雨水应该都是从这里走的，说不定能找到些啥？”

清灵蹲着研究下水道的时候，作为魔道学者的姜涛琢磨起来一些魔法遗留下来的痕迹。根据报案人的描述，现场曾经爆发过疑似火系魔法战斗，姜涛正在寻找的就是火系魔法留下的痕迹。很显然，大雨把不少火系魔法的痕迹都掩盖掉了，花了不少时间他才在西侧墙角找到一大片焦黑的痕迹。

姜涛蹲下了，轻轻用手触摸了一下这片焦黑的区域，混合着雨水的黑灰沾到了姜涛手套上。姜涛微微交错手指，摩擦分离这灰黑色的混合物。在碳化的墙灰、结晶化的泥土中，姜涛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一些哑光的黑色颗粒。

“死亡魔力结晶物……”姜涛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一般大量死亡系的魔力冲击有生命活力的东西（小昆虫之类的）就会产生这种物质。姜涛小心翼翼分离出结晶物，装入一个小型的试管中，准备带到自己的实验室进行进一步分析。

相对于其他两个忙碌的人，徐林傻站在西侧墙边，看着墙外。西侧墙外部是一组低矮的老式公寓楼——其实这才是旧城区最常见的建筑，经历了战火纷飞的年代，存留的老四合院其实相当少，多的是这些在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大潮中为进京务工人员修建的联排公寓楼。

这栋公寓楼相当老久了——实际上，这里东侧原先也是这样的公寓楼，不过因为年检不合格被强制拆迁整改了。公寓楼外围，青苔和流水将整个斑驳的墙面染上了肮脏的黑色。

“这位同志，你需要帮忙么？”转了一圈的王局长看到徐林的样子，以为他对这里的环境产生了疑问，“放心，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这里几个街区的情况我都很熟悉，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的确有些问题。”徐林指着公寓楼楼顶，“这个公寓楼楼顶是个什么结构？”

“平顶结构啊，可以用梯子从小天窗上去。”王局长拍了拍徐林肩，“同志，你不会以为嫌犯从楼顶发动袭击的吧？虽然说这小破楼只有六层，但是这个高度跳下来也不好受的吧？”

“非也，还真有可能。”研究完下水道口的清灵凑了上来，“不说一些魔法如空间系的‘视线内转移’还是风系的‘轻身术’，就算是不用魔法，在暴雨情况下，借助这外墙上各种空调外机箱和遮阳棚隐秘地跳下来也不是不能。”

王局长一琢磨，感觉的确有道理，马上招呼几个人去隔壁小区看看情况了。而k组三人也跟了上去。在楼顶上，果然发现了一些东西：在面朝胡同方向的角落，在积水下的淤泥莫名其妙缺失了一大块。大家稍微比划了一下，发现淤泥空缺的大小正好可以容下一个跪坐的一般男性。

“我的天儿，这小崽子在这跪了多久？”王局长比划了一下空缺周围的淤泥厚度，“这是对死者有多大的仇？”

“多大仇不知道，但是嫌犯想弄死死者的决心可以看得出来。”徐林捏了捏下巴。

“我支持。”清灵附和。

“我看不一定。”

姜涛捏了捏淤泥，不过他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姜涛甩了甩手，看向王局长。

“线索太少了，我们能见一眼报案人和第一目击者么？”

“可以，没问题，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