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跑得飞快。
无论怎样的人生,它都会流逝得如此慌张吗?
一年的时间并不长,但凡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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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九十六年七月八日。
蓬城。晴,大风。
入夜。
殊明很喜欢这种天气,有些热却热得毫不拖泥带水。这种天气在七月比较难得。
他实在心情不错,活了二十二年了,一向觉得自己很开心,今天的心开得尤欢。
所以他站在魂盾超市门前时,目光迷离,用最美好的心态看着出出入入的男女老少。他们个个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进去匆匆,出来带着满意的笑。他忽然觉得这里像个繁忙的洗浴中心。于是步履轻快地走向门口----不买东西,窥窥浴室里的春色也是收获。
快进门时,一个小姑娘挡在了他面前。白上装蓝短裙,身子有些僵板,头有点大,但一双眼睛出奇的灵活,似乎是眼睛在驱动着她的脑袋晃来晃去,“明哥哥,你知道妞妞在哪儿吗?”
殊明大惑不解,看着她浓重的眼影,道:“妞妞是谁,你又是谁?”
小姑娘把小胸脯挺了一挺,眨了眨眼睛,道:“我是朽木妹妹哇,你还没醒?真变态,睡这么久!”
说完她气哼哼地走掉了。
本来心想非常好的殊明一下子惆怅起来,“她认得我,我怎么不认得她?我还没醒?我在做梦吗,还是我的生活本来就是梦?”其实并不是今天才这么想,有时工作累了或梦醒后常会迷惘一下,感觉一切那么不真实。当然,只是迷惘“一下”,主旋律从来没有动摇过。
他犹犹豫豫地迈入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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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里舒适如怀,灯火热烈,人头浮移。与平时一般无二,于是他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心目中,热情洋溢的众顾客挤占了“朽木妹妹”的位置(名叫朽木,还是妹妹,真搞笑!)。
常来常往,对这里颇为熟悉。他是看着很多服务员成长起来的,仍记着那个刚刚入行,羞涩地向他推荐化妆品的女孩子,如今她已经是大姐头了。
各色货品琳琅满目,许多人与他擦肩而过。
他随便走着,时而遇到同车间的老兄拖妻带子向他打招呼,心里很是纳闷:“这家伙们怎么今天这么闲,都来逛超市了。眼光中咋对我这么眷恋呢?”
不经意间瞥到货架的角落里,一位女服务员正在逗一个小女孩玩。小女孩说:“师父,再来一次嘛,求你了!”
女服员忽然向殊明扫了一眼,然后对小女孩说:“说好啊,就一次。”
女服务员身量不高,身材很好,但头大大的,眼睛也大大的,眼睛的上下眼皮都是重重叠叠,让眼睛看起来很假,好象一个拙劣的医手不知从哪处偷来了一双大眼给她按上,又挖来很多皮肉填补到眼睛周围,做了失败的伪装。
殊明有些反胃,不想再看她,眼睛却移不开了。只见她忽然身子后仰,软腰对折,手撑着地面,笑对小女孩说:“怎么样,满意了吧。”
小女孩说了声:“谢谢师父”,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女服员挺腰直起身,又向殊明看过来,裂嘴一笑。
殊明骇了一跳,因为他没找到女服务员的牙。
女服务员忽然开始不断对折身子,折一下站起来就看殊明一眼。殊明目光锁死,只得回望着。
她折得越来越来快,衣服下摆一次次掀开,宽大的衣服下是细细的腰肢。白白的腰上有一圈红线。那红线随着她折叠频率的增高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艳。线上渐渐有红色液体流出来。血线!
殊明差点叫出来,想一个箭步窜过去制止她,但脚下一蹬,身子竟跳起很高,高过货架,飘移到了女服务员身边,一下子托起她的腰。她的腰很软。
“小姐,别再折,再折腰就断了!”
女服务员扁扁嘴,似乎很不情愿,眼睛却一点表情也没有,似乎已经死住。殊明又用笑掩饰了一下心慌。她再次扁扁嘴,然后轻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