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眩头昏。一眼无底。

山涧里云雾缭绕，颇有仙家境界。‘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不知道下边是什么境况。不过，有一点，自己一定会粉身碎骨’。

倒抽了口气，余天心拔凉拔凉。

回头无路，前进更不可能。心灰意冷的一屁股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心里思索道“看来，也只能等天亮的时候硬闯出狼窝了！”。

小歇片刻。天空开始慢慢亮起来。秋风飕飕的吹来。薄雾随之舞动。一股晨土的清香夹着不知名的花香拂过山涧，飘向远方。

余天打了个激灵，扶墙站了起来。透过亮光已经可以观察到整个石屋内的情况。墙上爬满了藤蔓，绿叶丛中开着紫色的小花。煞是好看。

“这花戴在表妹头上一定好看！”余天憨厚的笑了下。一扫被困的忧愁。伸手摘了几朵，小心翼翼的揣进口袋里。又觉得不妥。怕这么着把花朵给捂烂了。

黑色的眸子转了下，“有了，如果连藤条一起带回去可以保证花朵不会因为水分流失而干枯，如果能连根一起挖回去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种的活！”。

自从被姨妈领回家后，余天就很少说话。甚至很不合群，读书到高中毕业就返回了山村子。吃饭的时候，余天经常是端着个碗，默默的坐到屋前那棵榕树下。每当这个时候，姨夫就会破口大骂“你看他那熊样，整个一丧门星，克死了自己父母亲现在又来连累我们家了！”。

“小声点行不？不怕被他听到也要注意隔壁邻居们笑话。再说，人咱都养了7―8年了还说那么多干嘛？”刚领余天回去那会儿，姨妈确实挺尽心尽力的像自己儿子一样对待余天。

也活该余天倒霉，自从来到姨妈家后，家里就接连不断的出事情。先是姨夫在石灰厂上班时上山爆破石头炸伤了腿，从此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接着开始连续两年家里养的猪都是在快出栏的时候突然死去。地里种的玉米作物等也经常被山里的野兽拱翻破坏。最主要的是，姨夫一直盼望生个男娃的梦想到现在都不曾实现。望着老婆那瘪瘪的肚子，姨夫心就不打一处来。把全部的罪孽都推到余天头上了。

“吃，吃，吃，吃你娘的旮旯。养头牛壮实了还可以犁田，养条狗见了主人还会摇尾巴。你看你那熊样，整天苦着个脸，是我们家欠你了还是怎么着？我余大宝真他妈的命苦！他妈的，怎么想起来娶你这么个女人，不会生娃传宗接代还跟个拖油瓶，，，，”。余大宝骂完余天又开始骂余天姨妈许文丽。

许文丽把手中的碗猛地朝桌子上一甩，一脚踢开凳子，狠眉瞪眼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余大宝鼻子破口大骂“我拖着他怎么了？今天不说清楚老娘饶不了你。你个死瘸子，老娘嫁给你是你的福份，当初不是看在你人憨厚老实的份上，鬼愿意嫁你！”。

余大宝其实挺窝囊的一男人。别看他平时折腾的凶，一旦许文丽发火，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掏出烟自顾着腾云驾雾一番。

许文丽遇到这样的男人也没办法，火气已经被惹出来了，只能对着余天发。“我姐怎么会生你这么个人。当初要不是看你可怜，鬼才领你回家。整天闷头闷脑的像个木头疙瘩屁都打不响一个。。。”。

“你们都别吵了，烦死人了。表哥，别理他们！表妹我支持你。我就喜欢表哥这酷酷的样子。你们不稀罕我稀罕。真是的，家里整天都被你们烦死了！”表妹边说边站余天身边。小嘴巴撅着老高。一双秋水眸子水汪汪的凝望着余天。

想到这里，余天轻笑了下。用力扯着藤蔓。表妹喜欢花，每次和自己上山的时候都兴奋的到处采花。其实姨妈嘴巴上骂自己，心里还是很心疼的。这个自己知道。可自己已经快18岁了，除了能稍稍替家里分担点劳力外又做了些什么？

藤蔓很长，余天顺着藤条准备摸索到根部拔起，这样带回去种的时候容易存活。就在余天扒开藤蔓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墙壁上有个窟窿。此时天已经大亮，余天清楚地看到窟窿里放着一个木盒子。上面也缠满了藤条。

余天取出木盒子拿到洞口，毫不犹豫的打开了盒子。一把被布层层缠绕着的匕首，一窜檀木佛珠。一圈圈接开匕首上缠绕的布，冰冷的刃口泛着寒光。精巧的柄上刻着‘独孤’二字。此时，刚好一片藤叶飘到匕首刃上，顿时断为两片。

“好利的一把匕首”。

高兴之余，余天拿起了那窜佛珠，每个珠上都绘着奇形怪状的小人，或舞动，或盘旋做着各种貌似练武的姿势。

“难道，我也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碰到奇遇了？看这佛珠上小人的样子，一定是某种武功的修习之法。可惜现在已经不是武力闯天下的时候了。不过，练来强身健体也不错！”。

余天有过目不忘本事，这么着翻了一遍后大概记住了佛珠上小人的动作。把佛珠戴在手腕上。拿起匕首“有了这么锋利的匕首，就不怕外边那只狼了。它要是敢冲过来，我就这么着一刀，给它开膛破肚。。。”！

此时天已经大亮，就在余天准备折回洞内的时候，眼睛却无意间扫到对面悬崖上一白衣女人席地而做，秋风兮兮，枫叶飘飘，几声琴韵恰恰随着枫叶飘舞响了起来。白衣女子仿佛没看见余天似的，低眉信手叙叙而吟，声音时而婉转，时而欢快，仿佛在追述着一段极其痛苦的回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余天沉浸在白衣女人梦幻般的嗓音中，如痴如醉！手中的匕首不知觉的影着脑海里佛珠上小人的姿势挥舞起来。飘落的枫叶伴着余天舞步肆意盘旋。

此刻天边朝霞已现，霞光将第一缕日光照在山涧里的枫叶上。照得整个枫叶红似火。山风吹过，片片殷红殷红的叶子便纷纷洋洋洒落下来，仿佛天地之间降了一场红雨。望着天地间燃烧不息的烈焰，白衣女子低声吟唱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他边舞她边歌，弹弹唱唱舞舞间，仿佛两人已经合二为一。满山落枫也宛若有了生命，伴着歌声，伴着剑光，翩翩流动。

白衣女子任落叶满襟，泪涌满眼。

十八年前是你生命中的一个定格。

是我记忆中的一个终结。

你的生命在瞬间猝然枯萎。

而我还沉浸在温暖的点滴片段中。

从那刻起，

你变成一座荒冢，孤居于此地，音容难再！

纵是相逢，却也是阴阳相隔，梦里徘徊。

多少次，我想随你而去。

却不忍扰了你的清净。

我想，就这样的老去。

就这样去陪你。

阿牧达旺－－－－－－《就这样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