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派出所一个民警的带路下,笔者曾去了朱大鹏居住的柏山村。派出所民警指着村头田垅上三个土丘,惋惜地对笔者说:“那就是朱大鹏妻子蔡大妮娘仨的新坟。当时办案人员从他家地里扒出梦南姐妹俩时,其状惨不忍睹,当时就连从警二十多年的老警老宋也背过身去,不忍看下去。”看着在土丘上几只觅食的家鸡,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悯。
在村头笔者见到几个村民,顺便也打听了朱大鹏的情况,都说:“他是个通情达理,热情大方,又善于帮助他人的人,村里谁家有困难找他帮,他从来不推辞。真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一个简陋的平房里我见到了朱大鹏的父亲,五十多岁的他却显得比实际年龄苍老和憔悴得多。派出所的老李向他介绍了我,说我是朱大鹏的看守所里的包号干部。朱大鹏的父亲赶忙冲上来拉着我的手,把我让进了屋,又倒水又敬烟。他首先关切地问他儿子在所里怎么样。笔者把朱大鹏的情况作了介绍。他听后苦笑一声,说:“人常说知子莫如父,可我这个当父亲的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能走到今天这地步。他的情况我从电视和报纸上都看到了不少……真是痛心呀!”我问他你恨你儿子大鹏吗?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孩子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父母不疼哩。当初我是对大鹏的所作所为有些想不通,甚至想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可回过头想一想,儿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好痛心……”
笔者劝慰老人说:“事情已经出来了,你也不要太难过太自责,要保重身体。”
他转过脸空洞地望着院落,无奈地说:“我的身体还好,可他妈自从大鹏出事后就一病不起。学校我也不去了,请了假,在家一边干些农活,一边照顾大鹏的娘。再说,我也没有脸面再见到我的学生,身为一个老师,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教育好,我还配为人师表吗?”
笔者连忙问道:“大鹏的母亲不在家吗?”
大鹏的父亲挪了挪身子,指着里间,说:“在床上躺着呢……”
笔者便起身去了里屋,大鹏的母亲看我进来了,挣扎着想坐起来,我摆摆手说:“您不要动,好好休息吧。”
老人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摇头,两只昏花的老眼里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
就要离开时,大鹏的父亲从大鹏母亲的床头上,拿出一双布鞋说:“刘警官,这是大鹏的母亲前些日子给大鹏一针一线纳的布底鞋,您给大鹏带着。他母亲希望他上路时穿上它,一路走好……”
带着那双布鞋我们离开了柏山村,在村头我又看到那三座已经被绿草渐渐掩没的新坟,心里无限地怅然……
8年5月2日上午,安徽省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官来到市第二看守所,宣布故意杀人犯朱大鹏的死刑复核裁决书,最高人民法院维持安徽省高级人民法院的死刑判决,7日内执行死刑。问朱大鹏最后还有什么要求。尽管结果是意料之中,然而当生命真的到了倒计时,朱大鹏一下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和坦然”,瘫坐在铁椅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地说:“我最后想见周晴一面。”
法官没有同意他的请求,理由是死刑犯的会见只限于近亲属之间。朱大鹏对法官没有答应他的“小小要求”而十分恼火,回到监室后情绪波动较大,不吃不喝,闷闷不乐。为了确保死刑犯无事故,看守所答应可以把他对周晴所说的话摄录下来,转给她。朱大鹏听后很高兴,连夜撰写长达七页之多的诀别书。次日,面对摄像镜头,朱大鹏手捧诀别书,泪水喷涌而出,泣不成声地念道:“当你看到这个录像时,我已经离开这世界,我真的不想走……我为没有兑现对你的承诺而愧疚,只要能活着,哪怕是坐一辈子监牢我都情愿,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活着真好,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我只能在另一个世界里为你默默地保佑了……”最后他深深地给周晴鞠了一躬,以示永别。
8年5月6日15时45分,罪大恶极的朱大鹏就地伏法。
随着一声正义的枪声,结束了一个罪恶的生命。朱大鹏带着对世界无限的眷恋离开了人间,可以说死有余辜,然而却给活着的人们留下了许多思考。天下父母没有一个不是“望子成龙”的,朱大鹏的父母也不例外,然而朱大鹏没有成为一条龙,却变成一条吃人的豺狼。古语说,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朱大鹏的父亲身为父亲又是老师,儿子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能不说是家庭教育的彻底失败和悲哀。尽管朱大鹏身陷牢狱时,身为父亲的他幡然醒悟,然而一切都已晚也。朱大鹏严重扭曲和变态的心理不是一朝一日形成的,想改变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直到临死前还在骂他父亲。父亲的过分溺爱造成了儿子对其的“欺负行为”。朱大鹏一直在欺负迁就他的父亲,欺负迁就他的妻子。相反,对他霸道的情妇他在临刑前还念念不忘。
如何不让悲剧重演,朱大鹏的案件给人们再次敲响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