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呆见到邱光后便想起地背转他动手的老者正是救过他性命的邱士鲁,他此时还不知道那是受了娄佑所托。
那如鸱枭般笑着人是一个矮身材的胖子,穿着的那件衣服似乎是皮质的,脸色倒还有几分白净,只是仿佛肺火较重,满面的红疙瘩,已堆得面无余地,势必向旁扩散,仿佛不久就要把头发挤掉了。颜小呆瞅他这样尊貌便想笑,见他在这样热的天还穿着皮袍子,着实透着古怪,好不容易才竭力忍住了。
刚才还斗个不休的那几个人却没有一毫想笑的意思,仿佛几截木头一般呆站在那里。那凶狠妇人手中的柳叶刀仿佛蓦然间变的烫手一样,似乎要放下,可又不敢。邱士鲁表情怎么样,颜小呆瞧不见,但对那人深有畏意是不错的。颜小呆亲见他为了被掳走的邱远而毫不畏葸地向黑白无常扑去,便知眼前之人可能非同小可。
那两位青年见各自的师父都已不打了,当然也就停下,两人都略感诧异,见师你神情端肃,似乎受了暗令一般也都神情凝重起来。
那人笑了一阵便住口了,慢慢走近众人道:“柳眉子,前几年听说你一怒之下把丈夫杀了,倒也痛快……你不在李家掌你的厨勺,大老远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对这老头子有兴趣了罢,――那也不能用强啊?哈哈……”
柳眉子被人揭了伤疤,脸色阴晴不定,怒气便在这在阴晴中显露出来,但她竟极力忍住了。原来她早年曾练习一种偶然得来的一本威力极大的拳谱时,胸中怒气不绝,有一日丈夫喝了几斤酒数落了她几句,她便暴怒起来一刀把丈夫杀了。她之前是一位屠夫的女儿,见惯了鲜血,那日见丈夫的血在她刀下喷薄而出,却惧意大生,心下清明后,懊悔万分。
不久才知道那功夫是力壮胸宽的男子练的,又须服镇心之药才可,她大怒之下把那本拳谱一把火燃了。可是倒也奇怪,那凶怒之气自此便如入了骨髓一般,竟尔有老而弥坚之势。
不知听谁说龙泉山邱派旁支有回龙紫雪丹与天佑至宝丹,便想讨一些来治疗那个拙病,不想大老远去了龙泉山却扑了个空,且知道邱族长也已在不久前死了,又让她打听道邱远被黑白无常掳走,现在是邱士鲁在“掌权”,所以说什么也要找到邱士鲁,不能白走了这一糟。
却说邱士鲁那一日送走颜小呆与太虚道长后便转身回来,心中发愁,族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不知该不该向漳河总部报闻,那封信当不当现下打开来瞧?怎么想办法从魔教手里把邱远救出来……纷纷诸事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直让他觉得心下惕然,不知如何措手了。
他最终走入内室取出那封信来,却又不肯就拆,只是一味犹疑。邱士鲁虽然在这里地位尊崇,但也是一个不爱管事的人,性情一向端正和肃,虽然他们这一族隶属漳湖总部,可是已隔的很远了,只是功夫上传承的近罢了――其实也是前辈们要托庇佑之故,倒不见得对漳湖邱家依靠多少,因此他把依靠漳湖邱家不抱大的希望了。
他这么一想,便觉得这个家族也当是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不然对不住列祖列宗,对不住前人辛苦打下来的这点薄薄的基业。邱远父亲已死,邱远又被魔教的黑白无常掳去,怕是凶多吉少了。关于这点原因他似乎知道一点,仿佛邱远父亲把他们二人的徒弟怎么了,而娄家来寻仇的事又留着一条尾巴没有去掉,自己若再不从权,也特呆了。
他终于把那封信拆开,不看则罢了,一读之下大吃了一惊,同时心中又布满疑惑,对信中之事殊难理会。他读这封信由惊愕转至吃惊最终化为疑虚恐惧,不由的出了身一身冷汗,暗道:“幸亏读了这封信,不然就麻烦了。……”
原来信上写道――
青云兄:
最终还是要说到那件东西上,所以直接些的好。自从你我得到那物以来,可谓惶惶中“不可终日”矣!我们打赌以比武来定那物的归主,已有两年了。最近我颇发觉一些鬼鬼祟祟的事,也不虞其他,但总隐隐地怕我们的事已泄露出去。倘若不幸料中,那他们为什么不动手?我只疑心这是抛砖引玉的法子。
我们的约会又要到了,我怕不是你的敌手,――我上次就觉得很勉强了――所以趁早准备好这封信,免得将来遗憾来压身。我们一直是密友,是那样的要好,可为何要有这样的命运呢?我生悔当时竟在贪婪的腐蚀下打了你一掌,现在也不必说了,只愿我死之后你能照顾我的儿子,他为人虽然正真,可一向粗爽,我有些放心不下。
要我当面向你认错,我做不出,你也知道我的事。自从我爹爹莫名失踪后,我们娄家便一蹶不振了。各派都有各派的规矩,我这里是不到冠礼是决不能读那些秘笈和学那些功夫的,所以我就没读到。半生以来无不每日想着怎样光大娄家,也的确辛苦的很。
我们的功夫都是刚烈凶暴的那种,一出手便没默转还的余地,这是无法的事情,而况还有误会来捣鬼。
好了,就说到这儿罢。我也是嘱你小心的意思,生怕你得了那东西便生祸事了,又怕如我们这样的人资质不行,学不来!
又及,本来要归还给人家的,但竟又不能,憾甚!我很怀疑那帮人是云南爨家的,至嘱,千万要小心!我的娄儿发现了此信自会为你送来,我已暗示过他了――这事还是瞒着他们罢。
此复,并祝
时安。
娄天川启上。五月五日夜子时。
邱士鲁虽然一向有点逸者的心态,但并不糊涂,读完信思索了一会儿,寻思道:“要让一派宗主说出道歉的话来,的确是难了些。面子对那些有点身份或虚名的人甚或比自身的生命还重要,这也是历来的偏见,真是没法子的事。”又寻思:“他们说的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呢?竟如此慎重?但也太有些大意了。对了,这娄天川必定是当时心中隐隐不安,又对邱青云愧疚难安,又担心自己比武时不能取胜,或是觉得胜与不胜都不好,在这样复杂的心情下才写下这封信来。”
邱士鲁摇了摇头暗想:“这娄天川说他儿子有些‘粗’,怕与他的熏陶便有关系。这样的信能写出来么?江湖上成派成名有许多人靠的是‘东西’,一旦被歹人读到了,猜疑之心就能把人杀死了。”
他蓦然想起使用利齿狼牙棒能一熊化三熊的那位年青人对师弟邱子云可是毫不留情,似乎报仇的倒是他们爨家,自己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可绝想不到这地方来,如此看来娄佑有危险了。他觉得信中说的那些人一定是云南爨家的了,而况那人能使出“一式朝三山”来,必定是公子的身份,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娄天川在信中还希望师兄照顾娄佑,可是……他暗想:“不行,这事我决不能不管,何况与我们邱家有莫大的关系……”
他除了对那“东西”敏感,还想到娄天川所署的日期是五月初,里面的语气也透露着这封信是两人还未比武之前写的,但为何师兄是死在娄派的碧血大法之下,而娄佑又说他爹是死在邱师兄的夺魂枪下?按道理是娄天川先死,但现在却反是邱师兄先去了?……种种疑难如缥缈中的海市的不可捉摸,邱士鲁足足呆想了一整天也没有结果。
他于是决定要到娄家堡一趟,希望去的不是很晚,娄佑还没有完全堕入人家的彀中。
他又读了一遍信,自言自语道:“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且自嘲道:“好在这封信落到我手里,竟错有错着,说不定能救类佑一命呢!”
邱士鲁于是要他师弟子云去漳湖总部报闻这里所发生的事,尤其是邱远被掳之事,瞧那邱家究竟看不看僧面佛面?当然把那封信的事隐去了不说。
邱子云答应一声,第二日便治装而行。他也与徒弟邱光在安置了一些族里的杂事后便出发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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