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山坳里还有一处山冈子,冈子上平浮,盖了几间大大的木屋,庭燎燃的正精神,四周照的通明。下面有几个人不知叮叮当当的忙着敲什么,火光下看的分明,有穿中原衣服的,有著兽皮的,也有赤膊着上身腰间缠着不知什么做的仿佛碎布片的,真是奇形怪状。
颜小呆见到这样的人物有点好奇,田小清却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有趣味,她见颜小呆呆看,右手屈起食指又要凿他。这回颜小呆却瞧见了,侧头躲开,没让她打到;她便仿佛恨恨的,伸手来抓颜小呆,颜小呆这次挨她较近,闻得香风习习随袖而来,神思微醉,又怕被里面的人听见,便故意让她捉住了。
那些人敲了一阵便一起闪开了,两手直摩头顶,然后两手大张,便瞧着天空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话语。原来这是此地方的民俗,每当人生病了以后,他们便以为是黑暗作怪,所以敲锅釜以振醒黑暗里的光明,并对星辰或日月祈祷,以望疾病早日痊可。
颜小呆见他们双手举过头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对田小思道:“我想起来,梅岭二怪说你是出来寻什么龙女花的,并不是找什么土匪寨子出气……”田小思道:“就你多嘴,这会儿偏生想起来啦,如今已来了,总不能白走一遭!”
颜小呆想说这样不好,田小思已猫着腰进去了,他一惊,也便硬着头皮紧随而入,心中却暗暗叫苦。两人行到里面的一块大石处躲了起来,田小思轻轻在颜小呆耳边说道:“我近几日早就打听清楚了,瞧见没,后面还有几间屋子,那就是他们藏宝贝的地方……”
颜小呆愕然道:“什么宝贝?我们不是给他们点教训就走么?”田小思轻笑道:“笨蛋,我们拿了他们的宝贝不就是出了气么?”颜小呆心中有点气苦,原来让这小妞顽了。既来之,则安之,也只得如此了。
田小思搡了他一下道:“我慢慢踱进去偷,你在这里牵住他们。”颜小呆一呆道:“怎么牵住?”田小思嗔道:“你不是跑的快么?我若弄出了动静,你便引他们出去,懂不?”颜小呆点了点头,又要摇头,田小思已然飘然去了。
那高石冈子上的庭燎还是颇明晃的,按道理不会没可能看到一袭粉色衣服的田小思,但这时那几个人还是对天喃喃的祈祷着,也不想有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所以竟让田小思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后面没有光亮的范围。
颜小呆却心中发急,并为一全听了田小思的主意而暗责,却已悔之晚矣。他在这里等着仿佛时间正点点滴滴的渗漏,还能听到它们的声音,夜更加深黑了,但那支焰焰的庭燎反觉得又明亮了不少,而那些人却已祈祷完毕了。
颜小呆心下大急,心道:“她怎的还不出来?”正当他胡思胡想时,那个穿中原衣服的人忽然厉声喝道:“什么人?”那几个人也是大惊,早从上面跳了下来。
颜小呆此时心儿狂跳,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忽听的“喵”的一声,原来是一只野猫从那边的木架下跃了出来。著兽皮的那人便对那穿中原衣服的笑道:“刘大哥也太小心了,咱这地方如此防护周严,就算有只飞鸟也进不来,还怕怎的?”他言语生刺,嗓音粗大,仿佛刚学会汉语不久,颜小呆差点没听明白。
那“刘大哥”道:“两位寨主不在,我们自要小心些,免得他们回来怪责。”转身看了看又道:“亚啸兄弟好些了么?――怎么还是这副痿顿的样子?”那人声音里充满虔诚的味道答道:“神赐人力量与健康也要期限,我们不苛求神。”
那“刘大哥”笑道:“我们中原人是不信这个的,有病就要医治,一味的祈祷并无大益。”那著兽皮之人便对他直瞪眼,那“刘大哥”那他这样,连忙笑道:“算我失言,算我失言!”
颜小呆已然看清楚了,那口生铁铸的大锅里竟然屈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看不清脸色,仿佛一段曲木,心下大为惊奇。那支庭燎也不知是松枝,还是竹枝灌了脂油,周身被裹的厚厚的,此时吱吱的响个不住,仿佛对这暗夜孤独地叫嚣。田小思还是无影无踪,颜小呆等到手心都出汗了。
田小思一直轻步进入山坳的后面,果然有几间屋子,并没有点灯,看来他们只是防范着外边,对这里并不是很在心。这里本来就靠着一处山崖,前面只一个出口,竟有一夫把关万夫莫开之势,不想有人在他们稍不注意时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
田小思走到那间屋子前,闻到一股浓重的树漆味,便知这屋子是新近刷过的,怕染了身子,动作缓慢。好不容易才找到门口,让她摸到一只铁环,便轻轻拉动,那知绝不稍动,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喝了声“什么人?”被吓了一跳,方要藏躲又听到那只野猫“喵”的叫声,随后便是两个人的说话声,便用手按了按胸口,轻轻的吁了口气,又加劲拉那扇带铁环的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