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地方就没有价值了。”
“对,我得为整个农场的利益着想。”徐兆伦的神情很冷静,话语中却充满热情,“农垦职工太穷太苦了,我总想让他们尽快摆脱这种局面,也能过上好日子。我们那里是台风走廊,多次受到强台风的袭击,橡胶林被打得七零八落,现在的产量很低,农垦总局基本上都不怎么给我们下全年生产指标,只要我们能做到自给自足就算不错了。我虽然刚当上场长,但一直在农垦系统工作,也想过很多,要想尽快脱贫致富,光靠种香蕉芒果是不行的,所以我才希望能与你们合作。”
一个多月前,徐兆伦通过父亲的关系找到岳鸿图,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北京奥运会还有一年多就要召开,北京那里可做的项目太多了,利润也可观,房价飞涨,还有人熬夜排队购买,火爆得不行,他可能没有精力顾及这边,没想到这位有名的地产业钜子却对他发过去的资料产生了浓厚兴趣,当即表示可以讨论,然后就有人过来开办分公司,而且注册资本一亿人民币是直接把现金打过来,当即惊动了县委县政府。县里的招商办主任三天两头跑到农场来找他打听情况,县委书记和县长也给他打过电话询问,让他既感到骄傲又有些忐忑,如果岳鸿图放了他鸽子,最后没有过来,他这脸可就丢大了。当听到岳鸿图要过来考察项目时,他十分兴奋,为表诚意,他们半夜就出发,驱车三个小时到海口机场来迎接。看到岳鸿图本人后,他才放下心来。这个人一看就不是那种纯粹炒地炒房,只看短期利益的投机分子,因此他希望能有合作的机会。
岳鸿图微笑着点头,“国务院最近有新的战略,要大力推动城乡一体化,重点搞小城镇建设、新农村建设,这些都对我们有所启发。去年我们在四川搞的那个雪山小镇很成功,这让我对城镇建设相当感兴趣。一张白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这对每个有追求的地产商都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当然,前期的工作会很艰苦,大概好几年都只有投入,赚不到钱。”
这年头有钱的是大爷,但徐兆伦手里有大片土地,也不是孙子,闻言便从容地笑道:“是啊,所以只有你们这样的大集团才有实力做。以前有不少公司来找过我,还有些老总亲自跑过来,我一听他们的投资规模就没谈下去了,几千万能搞什么啊?”
“做个简单点的高尔夫球场还可以吧。”岳鸿图半开玩笑地说,“你把手里的荒山野岭卖个一、两百亩给他们也是可以的。”
徐兆伦笑了,“如果他们要的是荒山野岭倒也可以呀,问题是他们张口就要水边的地,要么在水库边,要么在河两岸,那怎么可能?”
“对,这种地不能乱给人,一旦给出去就收不回来了。”岳鸿图认真地点头,“如果遇到没什么资金实力只是想炒地的,那基本上就荒在那里了。”
“是啊,这些教训太深刻了。”徐兆伦皱紧眉头,“我们周围的几个农场都吃过这个亏,现在还有几片海边的黄金地块荒着,只能等开发时限到了发通知收回,现在时间没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每次提起,那几个场长都很烦,我们农场不能走那样的弯路,不然我得被职工给骂死。”
岳鸿图笑呵呵地说:“有你这样的场长,他们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
“那也得岳总肯帮忙啊。”徐兆伦笑容可掬地捧了他一句,这才言归正传,“岳总大概要在这里呆几天?有什么安排?我们才好配合。”
“可能会呆久一点,根据情况吧。”岳鸿图胸有成竹,“看了临高角我们就回去,先到你们农场看一下大致情况,然后休息。明天仔细把各部分都看一遍,如果还有时间,我们再谈谈合作框架,你看怎么样?”
“行,都听你的。”徐兆伦很干脆。
顾影坐在前面一直没吭声,对他们的话句句听在耳里。岳鸿图让她上车,自然就没打算避她,这些话也没有什么不适宜公开的,其中或许有些信息将来在她的策划上需要考虑到,因此她都会记住,但不会多提一个字。
从海口到临高只有八十多公里,他们的车出了城后便提速,一路疾驰,一个小时后就进了县城。他们没有停留,穿城而出,直奔临高角。
路两边都是热带风光,随处可见高高的椰子树,顾影看得津津有味。等到零星的残破碉堡映入眼帘,她不由得一怔,忍不住问:“这碉堡是真的吗?”
车上的三个男人都被她那孩子气的问话逗笑了,司机说:“是真的,当年国民党在这里修的,后来解放军在这里登陆,就炸成这样了。解放后没有拆,一直保留到现在。”
顾影惊奇地“哦”了一声,转过头看了又看,忽然想起司机的话,不由得问道:“当年解放军是在这里登陆的?”
车上的三个男人同时说:“对。”然后都沉默下来,似乎是礼貌地让别人说话。
顾影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们回答,便没再问,打算回去在网上查一查。
车子很快开到临高角景区大门外的停车场停下,农场的办公室主任跑步过去买门票,等他们下了车,走到大门口,他已经拿着门票奔过来了。
一行人走进去,直奔海边,顾影看着眼前白色的沙滩和清澈的海水,不由得赞叹,“真美。”
旁边陪着的农场干部立刻向她介绍,“这里三面临海,前面有两百多米的天然拦潮礁石堤,古代把这里叫做‘仙人指路’。这个海滩有一千多米长,西边风平浪静,叫‘大鹏湾’,东边的浪很大,叫‘南海秋涛’。这里还有一百多年前建造的灯塔,现在还可以用。”
顾影听得兴味盎然,笑着直点头。
岳鸿图站在海边看了一会儿,等他们介绍完了,这才抬手指向前面,平静地对她说:“这里基本上可以算是海南的最北端,对面就是雷州边岛。一九五○年四月,四野的四十军和四十三军从雷州半岛出发,乘木船横渡琼州海峡,在临高角实行大规模登陆作战。当时,我爷爷和徐场长的爷爷是战友,一个是营长,一个是教导员。他们是第一批抢滩登陆的部队,打得非常惨烈。我爷爷就牺牲在海滩上,徐场长的爷爷也受了伤。后来,我爷爷葬在这里的烈士陵园,徐场长的爷爷按照上级命令脱下军装,就地转为农垦,从此留在海南。现在看来,应该说我们两家都为新中国做出了巨大牺牲。”
顾影没想到他们两人有这样的渊源,不由得肃然起敬。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总部通知她飞海口,而不是三亚,明明万花农场离三亚很近,从海口过去要多开两个多小时车,原来是岳鸿图想和徐兆伦一起到临高角来缅怀他们的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