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纪逸,都是你,都是你喝酒误事,酿下如此大错,望着镜中两眼血红的自己,一拳打向镜中的人,玻璃应声而碎,殷红的血液顺着残破的镜片慢慢滑向雪白的脸盆。
“子矜,事情还顺利吗?嗯,我很好,你放心工作。”纪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不想让她担心,现在要让她安心处理事务,一切等她回来再向她请罪。
“晚上的聚会要好好表现哦,有那么多的学者教授,可不许丢我的脸!还有美女相伴,小样儿,幸福死你!”
萧子矜无心的玩笑却让纪逸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子矜啊子矜,你如此信任我,而我如今却负了你。“子矜,我……”
“好了,逗你的,笨蛋。我先去忙了,你也早点起来吃早饭。”
挂了电话的纪逸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右手上的血已经凝固,僵硬地动了动手指,牵扯到伤口,血又顺着指缝流出来,有些疼。纪逸皱了皱眉头,阳台上的阳光很明媚,可此时却一点儿也不想去享受,就想这样一直呆着,想着子矜的笑、子矜的娇、子矜的俏……
任嫣听着一遍又一遍的机械式语音: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有些急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不可能会出什么事吧?急急地推开书房的门,在父亲书桌的抽屉里搜寻着,迅速翻开父亲的单位通讯簿,寻到纪逸的名字便抓了支笔记在纸上,不理会父亲愕然的目光,又一阵风似的出了家门。
“叮咚”、“叮咚”……
纪逸听到声音,转过有些僵硬的头,确定是自己家门的声音,才慢慢起身去开门。在任嫣以为他不在家准备放弃的时候,门却打开了,一脸憔悴的纪逸出现在她面前。
眼尖的任嫣一眼便看到了他手上的伤口,急急地拉起他受伤的右手,心疼地问道:“你怎么受伤了?伤口也不处理,发炎怎么办?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逸见到任嫣,就好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紧紧拉住任嫣的手,急急地问道:“任嫣,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挽回我的过错?如何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
任嫣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满心期待的望着自己,心里说不出的痛,直觉告诉自己他肯定是在为爱伤神,但肯定不是为了自己。但表面上还是笑着安抚他:“告诉我药箱在哪里,我先帮你清洗伤口,好吗?然后你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
纪逸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地点头,放开她的手,告诉她药箱放在客厅电视柜的抽屉里。
任嫣见状,暗自叹息了一声,拿出消毒药水、药棉和纱布,一点一点的帮他清理伤口,伤口深可见骨,任嫣哆嗦了一下,颤抖着手为他擦拭着有些干褐的血迹,可清理的过程中,他一动也不动,就像是麻木了一般。
纪逸毫无知觉地傻笑着,回忆着与子矜一起的点点滴滴,喃喃自语道:“我背叛了我的承诺,我负了她,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果然如此!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心还是狠狠地痛起来。手中清理伤口的动作慢了下来,轻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纪逸把昨晚的事情陈述了一遍,而后苦笑着问:“任嫣,我是不是一个很糟糕的男人,你很看不起我吧?”
“不,你很优秀,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那个女人一厢情愿罢了。你坦诚地告诉子矜,她会原谅你的。”任嫣轻轻地用纱布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将药箱收起。
“也许子矜会原谅我,可我却无法原谅我自己,哪怕是无心之过,也是我人生的一个污点,再也无法抹去。”白皙的脸上疲态乍现,昔日的光彩已不复存在,只有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逸,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苛求自己,每个人都会犯错,如果都像你这个样子,那我们岂不每天都要活在自责当中?振作起来,好吗?我认识的纪逸是一个最优秀最勇于承担责任的男人,做回你自己,勇敢面对,好不好?”
“嫣儿,我好累,好累。为什么我只是想简单的爱一场却这么难?”纪逸疲惫地闭上眼睛,好想安静地睡一下。
趁他闭眼的片刻,任嫣赶紧把桌上满是血污的药棉收起来扔进垃圾桶。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发现了一地的镜子碎片还有盆里的血迹让她看得触目惊心,这个傻瓜怎么这么不懂爱惜自己?萧子矜啊萧子矜,既然你爱他,为什么又让他陷入这个是非圈,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收拾完一地的镜片残渣,把血迹清洗掉,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纪逸已经睡着了,于是放轻了动作坐回沙发上,看他的头歪在沙发上,很不舒服的样子,扶住他让他躺到自己腿上,轻抚着他微皱的眉头,在他的脸上勾画着轮廓。多么英气的一张脸,多么优秀低调的你,如果不是先遇到她,你会不会爱上我?听着你亲口告诉我你爱上了别人,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吗?纪逸,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上了你,你是不是也会避我如蛇蝎?我们是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你如此单纯完美的爱情观,应该不会允许这种污点出现吧?此时的任嫣,忽然有些羡慕起欧兰若来,最起码她还享受过他片刻的温存。
想到这,任嫣脸有些红了: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赶紧挥走这不合时宜的念头,随手拿起沙发后小书格上的一本书,是《诗经》,这家伙看来很喜欢古诗词,每首都有被刚劲有力的小行楷仔细标注过的痕迹,于是任嫣便顺着他的标注读了下去。
一觉醒来后的纪逸发现自己躺在了任嫣的腿上,她一手支着沙发的扶手上托着头,一手放在自己的身上,旁边还放着一本书,似乎是在打瞌睡。纪逸心下甚是过意不去,轻轻挪开她的手,起身给她身下垫了一个抱枕,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任嫣的眼皮抖了抖,忽然睁将开来,让纪逸有些措手不及,放抱枕的动作停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吵醒你了,我见你睡着,我,我,想让你睡得舒服些。”
任嫣看他的动作,像是要环抱住自己,近距离的接触散发出暧昧的信号,他的气息就萦绕在耳旁。任嫣呼吸有些艰难,心跳也急剧加快,胸脯开始随着呼吸起伏不定,一张俏脸泛起微微的潮红。嘴唇抖了抖,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