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隐的话音刚落,原本挤在前面跃跃欲试的广德,倏地蹲了下去,只转眼的工夫就被淹没在人群里。
龙隐装作没有看到广德,故意高声喊到:“广德在不在?”
无德猛地挤出了人群,举着手喊到:“无德在,我来清理。”
龙隐摆了摆手说:“无德,你已经把全福园里里外外地打扫得干干净净了。不要一个人独占了为五福院服务的好机会,把机会留给更多人吧。”
“我不是一人独占好机会,我只是不想看到太多人离开会场。毕竟,福会还没有开始呢,离开了就少了一次学习五福法的机会。”无德嘟嘟哝哝地说,“龙隐师傅就知道欺负我。”
龙隐不理无德,继续对着鸦雀无声的人群说:“前几天每天都来守护全福园的人们呢?现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考核阶段,我看看谁能胜利当选,从此成为一个真正的五福?”
眼看着又一群人向后倒退,边退边捂着嘴巴,仿佛就要吐出来一样,我接过龙隐的话说:“各位,我能够理解大家的心情,下到墓穴里去挖已经*变味的尸首,而且是与我们毫不相干之人的尸首,这是让人非常为难和厌恶的事情。可是,此时此刻,需要帮忙的不是他们,而是五福院、是我们的老前辈。两者相比较,孰轻孰重呢?”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位六旬老者,他有些难为情地说:“五福全师傅,龙隐师傅,我来吧。原本,我想,要把好机会留给年轻人。现在,既然没有人珍惜这个机会,我就不客气了。”
龙隐高兴地向他施了五福礼,问道:“请问您怎么称呼?是小城里的人吗?对不起,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您。”
那人连忙给龙隐回礼,红着脸庞说:“对不起龙隐五福,我确实不是小城里的人。我叫忠仁,是附近乡下的农民。我父亲自小喜欢五福法,无奈他是家中的长子,所以一直没有出家。待我出世的时候,父亲欢天喜地地说他终于有儿子了,他要让他的儿子出家学五福法,修得人生的圆满。不料,我的祖母以死相逼,口口声声地说除非她死了,我别想出家。前不久,祖母寿终正寝,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说她很后悔阻止我出家这事,她说,如果我此念不改,就由了我的决定。”忠仁越说越高兴,不禁忘了难为情,“正在我寻思着自己已经老了,怕到了五福院也做不了什么,反而成了五福院的累赘。昨天晚上,我进城来给人家送菜,刚好看到了告示,于是,我就来了。还请五福全师傅和龙隐师傅收下我,我愿意只身清理好前辈的墓穴。”
“还是让我来吧。”外圈的人群中,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一边向前挤一边喊道:“哪能让一位老人家去清理墓穴,那样的话,我们这些年轻人还怎么做人?我是个粗人,不懂得五福法,我只知道多做善事,别做损事。收不收我当五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家去挨累。”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叫好,有人大喊没趣,更多的人则纷纷向山下涌去。
龙隐对着人群大喊:“各位,还有没有想出家当五福了的?如果没有的话,福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无德再次大声喊道:“有啊有啊,有我啊。”
“孩子啊。你的机遇好啊。虽然你不懂五福法,但是你有善根,相信你一定能够修得圆满。”忠仁满怀羡慕地对那位魁梧的年轻人说,“我老了,不和年轻人争了,你好好地把握机会吧。”
龙隐向魁梧的年轻人施礼,问道:“敢问,我该怎样称呼你?”
年轻人说:“我打小父母双亡,在叔叔和婶子家长大。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知道叔叔婶子一直叫我傻子。”
“傻子?”龙隐笑着说,“这个名字名不符实嘛。”
我也笑着说:“是啊,你这样善良,怎么会是傻子呢?不如就叫傻福吧。”
“傻福?”傻子一下子乐了起来,高兴地说,“傻福好啊,叔叔婶子也一直都说我傻人有傻福。”
我和龙隐确定,人群中再没有向前挤的人了,彼此会心地点了点头。龙隐对着人群说:“为了公平起见,今天就让无德、忠仁和傻福一起来清理前辈的墓穴,让我们祝贺他们,获得了如此好的机会。”
宣布之后,还没来得及向他们道喜、祝贺,几个人已经争先恐后地奔向老前辈的福碑。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老老实实趴在福碑下的蛇们,忽地行动起来。一部分“哧哧”叫着拦住了几个人的去路,一部分纷纷钻进了墓穴里,不容分说地开始了清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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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们被蛇群的突然行动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最后担当清理工作的竟然是他们。当尸骨不断地被蛇们用身体卷住,拖出墓穴、扔到地面上的时候,我在呆若木鸡的人群中,看到了广德以及如同广德一般,曾经信誓旦旦地想要成为五福的人们。此时,他们的脸正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地变幻着颜色。
我相信,他们的心,也会不停地变幻色彩,直到蜕去华丽的包装或是丑陋的外壳,最终恢复到晶莹鲜亮的人之初时的模样。
末世悲歌(九)
(九)
为前辈重新封墓的第二天,我为无德、忠仁和傻福主持了皈依福门的福事。福事进行时,好多市民围在五福院的大门口,无比羡慕地向里张望。福事刚刚结束,我听到有人扯着嗓门问:“广德,你后不后悔啊?”又有人喊道:“广德,别窝火了,鼓鼓劲去求求五福全师傅吧,让他破格收下你,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