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
穆天晚最近耳鸣的厉害,莫亦方的话她并没有听清,只是扶着车座,摇头。
她不要下去了。
这两天,想了太多,也猜了太多,如果她在失忆之后的生活是一场梦,那么她宁愿在梦中不醒来。
没有那些她不知道的人和事,没有祁谦佑的订婚……
莫亦方看她泪水汪汪的样子,心里止不住一股火气,用一只手掰开她扒着车座的手头,“你觉得逃避有用吗?”
穆天晚被戳中,方才还水灵灵的眸子射出寒冰一眼的利剑来,有些失控的打掉莫亦方的手。
“不然呢?!就这么去看他是怎么骗我的,就这么知道自己是一个多大的傻瓜,就这样知道自己的生活要全部毁灭,所有已知的美好竟然是骗人!是这样吗?!”
头部蓦地传来一阵剧痛,她难受的按着自己的脑袋,质问莫亦方,“你呢?”
“你救我了我很感激,可是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别告诉我你单纯的就是可怜我,我不信!”
莫亦方看她这副痛苦又歇斯底里的模样,勾唇笑了笑,“好吧。”他放开手,“我确实没那么高尚,但我也没什么目的,除了打击一下祁谦佑,我实在想不出帮你于我还能有什么好处。不过……”
他声音变得轻了一些,“我确实是可怜你。因为你这副什么都被瞒在鼓里的样子,像一个人。”
穆天晚扶着头抬眼看他。
莫亦方看她明显疑问的眼神,轻挑了一下眉头,“我妈。”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他耸肩道:“anybsp;穆天晚扶着头揉了揉,才觉得那疼痛好了些,又抬头看看莫亦方盯着她的眼睛,墨黑狭长,有几分像祁谦佑。
她心里仿若被重重一击,头部的疼痛感转移到心口,她咬牙止住这痛,对着莫亦方点点头,“好。”
她这次伤的严重,并没有那么容易好,且不说那个断了的肋骨,但是一张脸,青紫红肿,已经很难看出她原来清丽的模样。
穆天晚坐在折叠轮椅上被莫亦方慢慢推着走,手紧紧握住扶手,低声问他:“我这副模样,是不是会和苏烟差距太大了些?”
“知道还问!”
穆天晚问他根本只是单纯的问,没想过要听他的回答,也没有听他的回答,只絮絮叨叨地在那里说:“记不记得上次他去厦门开会,回来也带着苏烟。那个时候我多伤心啊,跟着你跑出去,但是他来接我,我就在想他一定是爱我的,否则怎么会那样照顾失忆的我,陪着我慢慢成熟,帮我克服我的心理问题……”
她说道后面哽咽不能语,眼泪爬满脸庞。
莫亦方不用低头就知道她哭得有多厉害。咬牙给她递了纸巾,瞅瞅四周无人,转身到穆天晚前面,蹲下来,“警告你,要哭等到里面再哭。”
穆天晚正伤心,哪里听得见他的话,呜咽声不停,反倒是更加悲切了。
莫亦方嘴一斜,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地站起来,突然抓起她手里的纸巾,粗鲁地在她脸上胡擦一通,“爷跑到这个小破地方屈尊给你推轮椅就算了,还这么哭哭啼啼不配合,你是想死了吗?!”
穆天晚还是不理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气得莫亦方朝天叹口气,一咬唇,转移至她身后推起轮椅,恨恨地低语:“得了,算我点背!”
本来是想看戏,结果自己入戏了。
对这个女人,他现在没办法。
盛世酒店门口,随处可见的镁光灯闪烁,莫亦方一看这情形,给盛语冰打电话,“你们家盛世除了现在这个门,还有什么地方能进去?”
盛语冰在里面替盛老爷子招待来往嘉宾,接到莫亦方的电话,眼睛里饶有兴趣,接起,“怎么,来了?”
“废话少说。怎么进去。”
盛语冰笑起来,“你在外面等着,我派人接你们进来。”
莫亦方一听,猛地挂掉电话,“shi、t;爷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低头再看看还在哭的穆天晚,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大厅布置得很漂亮,看得出来是花了精力和财力,土耳其的红色地毯铺成一条走道,来往嘉宾都会被礼仪请上去走至自己的座位。走道旁边间隔一米就会有束花,竟然清一色的蓝色妖姬。
这排场,莫亦方都看的咋舌。对面有人过来,他猛地使劲,让穆天晚的轮椅转了个方向。
是他,莫宏的老战友,不是说明天出国访外吗?竟然还跑到这里参加婚礼?
他还在皱眉这些熟悉的面孔,就看见祁红雪进来。
陪着她的并不是莫宏,而是祁谦佑,母子两人挽着手一进来,马上就有人围过去。
他这个位置,正好被大厅巨大的柱子挡住,可是他却能看见人群里笑得满面得意的祁红雪,手指骤然握紧,骨节摩擦发出嘎嘣的声音。
贱!人!
谁允许她一副莫家女主人一样的姿态出席活动了?!
一时间,怒火蔓延到头顶,他提步就要冲出去。才动一步,被穆天晚拉住,“别。”
莫亦方回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收回脚步。
继续推着她,“你不去找祁谦佑?”
许久未见回答,他低头一眼,只见穆天晚双眼泪水淙淙看着前方,咬着唇,一张脸煞白。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知何时出现的苏烟,一身红色华服,正挽着祁谦佑在说什么,语态亲昵,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而祁谦佑,伸手去揉苏烟海藻般披着的卷发,漆黑的眸子含着笑意,也带着宠溺。
穆天晚只觉得如同雷击。
这样对着苏烟的祁谦佑,是那个会抱她抱在怀里,会给她做好吃的,会拍着她的头让她不要忘记吃早餐的祁谦佑吗?
她不敢信……也不愿意信……
肩头耸动,泪水簌簌而下,手紧紧握着轮椅扶手,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什么是痛,那些挨过的巴掌,被木刺穿透的皮肤,皮带抽到身上的啪啪声,被踢断的肋骨……
不,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痛是当你以为在站在幸福至高处,却突然跌落到谷底,摔得粉身碎骨!
一阵气闷,胸腔里好像有一个大铁锤,一下下狠狠锤击她的心脏,她下意识用手捂住。
真的疼呢……
挽过她的臂膀如今挽着别人,宠溺亲昵也对着别人,祁谦佑,在我快被打死的时候,你……原来在准备订婚!
她突然想笑,订婚?
那么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