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董卓相府之前,见接送貂蝉的车马仍在,忙系扣赤兔马直入其内。待得走至内院,为两门卫所阻,问其缘由,答曰:“丞相正会贵客!所有访客一概回绝!”在内院会什么贵客可想而知,我愤然将两门卫打晕在地,急步走了进去。
董卓府院奇大无比,数里方圆之内花草鸟虫石柳河桥一应俱全,一阵眩晕之后险些迷路。赶忙捉了个下人问之董卓于何处待客,便沿着那卵石小路直扑凤仪亭。
凤仪亭在那青绿小河正中,与那小河两岸以一道石栏长道相连,而在那小河北岸,就是董卓接待私人宾客的一排小屋。我几步冲到那排小屋前的走廊下,随手拎过一个侍女问道:“你可知董丞相在哪接待貂蝉?”
“主人正在兰临池与佳人共浴……”
我骤然捏紧了那侍女的肩头,狠声道:“兰临池在哪?”
“好痛……前走第四间便是……在屋里……”
“……你走吧!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的事!”
“奴婢……明白的……”
我快步冲至第四间屋子前,骤然发现门居然根本就没栓。听着屋里传来的细微水哗声,吐出一口气缓解自己压抑的心情之后,我轻轻地推开了那两扇屋门――
屋内,四壁皆以紫檀木雕铺制,屋子当中则建有以花岗岩打磨制成四壁的半人高水池,池中清水热气袅袅,使池中那只能看到柔顺长发与肩头细嫩肌肤的女人看上去更加如梦似幻。
那女人将身子的大半都浸泡在清澈的池水中,我的进去似乎都没能对她造成丝毫的惊动。使我轻松了口气的是,在水池内并没见到什么龌龊的东西。
我轻唤了一声:“貂蝉……”
那女人没有任何反应,我只得走近了一步,再次轻声唤道:“貂蝉!”
那女人终于回转过头来,是貂蝉没错,但,眼里流露的眼神是那么地陌生,丝毫不像以往见到的那种,活泼的,或者是忧伤的眼神。现在貂蝉的眼神,犹如失去了魂魄一般地无神,骤然让我想到那夜严馨怡的,全无生气的眼神。
我心头一紧,急急扑上前去,握紧她那柔弱的双肩怒声道:“貂蝉!董卓对你做什么了?”
貂蝉本来平静如水的脸上突然荡过一丝波纹,但很快就回归平静,而后似乎终于注意到我存在似的,轻声说道:“吕布!是你啊!”
“貂蝉……你……”
貂蝉轻轻推开我的双手,将她的双臂叠放在花岗岩池壁上,而后身体缩入了水里,只是将脸搁在自己的手臂上说道:“吕布!你说我本就是青楼女子是不是?”
我的心开始揪紧:“貂蝉……”
貂蝉两眼根本就不看着我,只是自顾自地轻声说道:“你说,本就不是干净的身子,即使被讨厌的人弄得脏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是不是?”
“……貂蝉……”
貂蝉缓缓地抬起了她的头,而此时我恍然惊觉,貂蝉两眼之中已经饱含了晶莹的泪水,只是,貂蝉的死死忍耐,才没让它们滑落下来。
“……貂蝉……”心如刀绞的我上前半步,紧紧地把貂蝉那柔弱的身子抱在了怀里。
貂蝉轻轻推开了我,而她的这细微动作终于使她眼中的泪水滑落下来,“吕布!我好冷……把你的盔甲脱掉抱我吧……”
咔-咔-
我握紧的双拳使自己那并不长的指甲深陷掌心之内,带出了那粘稠而殷红的鲜血。深深自责着的我,狠狠一拳将自己精钢浇铸的护胸甲砸得粉碎。恨恨地看着胸前铠甲一块块碎落之后,我紧紧地把貂蝉抱在了怀里,力图以自己这尚存温暖的怀抱,去安抚貂蝉那冰凉的心……
“吕布!”貂蝉双臂抱紧了我的身体,埋首在我胸前泣不成声,“我的魑魍之魈失败了……董卓朝我扑了过来……我有喊你吕布的名字……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出现?……”
……貂蝉……
“为什么……我要以为魑魍之魈无人能敌……”
……貂蝉……
“我的身子……好疼……”
……貂蝉……
我能做的,就是把貂蝉抱得更紧,更紧……
貂蝉终于感受到了我身上渗出的热血,声音哽咽地问我,“……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