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老儿提及了貂蝉的卖身契约,自然使我无需多做任何考虑,便跟着他以高速穿行在长安城西居民区的诸多小巷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我们三人已来到了一个庞大庄院的后门前。老道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后院里,而根据我的直觉,总觉得老道虽然带我在小巷之中绕了许多弯子,但这庄院离董卓的丞相府并不远。看那庄院似乎是某朝廷命官的府邸,我不觉开始怀疑起老道是否哪个官员请在家中的道士来。
我抱着埋首在我怀中的貂蝉,轻轻越过了那不算矮的院墙,翻身便飘到了地上。然而,尚未站稳的我,已见一身着朝服看上去不过五六十岁的老者含笑迎出,口中大笑道:“我道何故喜鹊临门,原来却是吕布将军光临寒舍,实在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南华老儿!!!!”我一声断喝,“你想玩什么花样?”虽然他发须皆黑,容貌与音色都年轻了很多,目光也不像方才那样有神,但从他眼睛深处流出的神采以及身材体态等都看得出十分相似。南华老儿一消失他就出现,那么自然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人。
“嗯?”貂蝉疑道:“怎么这位大人是南华仙人吗?”
“小子有见识!!”朝服老者做出一幅愕然的样子之后,突然嘿嘿一笑,继而道:“请入小室别坐!”
我耐着性子跟着那老头走进了一个黑暗狭窄的别室,分主客坐定后,也不见他命人上茶,便听他说道:“老夫另有名姓曰王允者,官任大汉司徒之职,年四十有六而好黄老之术,至今已廿七年矣!”
哦?!!!!南华老儿是王允?大汉司徒居然有这么高强的武功?
王允似乎看破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嘿嘿笑道:“不错,南华老仙就是我王允-子师在外闯荡江湖时混出来的声名。”
貂蝉,从她小时候看这南华仙人就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二十年来都没有丝毫变化。因此,始终不知道所见到的只是王允易容之貌的她,一直用‘老爷爷’这个称呼来指称王允,即使面对着这看上去只有五六十岁的大臣时仍习惯性地喊了出来,“老爷爷,不,……,您,还是朝廷的大官哪?”
“嗯……”老道,王允,应了一声道:“为了不泄漏秘密,老夫对你母女俩也没有透露身份,还望你能谅解!”
“哪里……”貂蝉虚弱地说:“老爷爷救命之恩,母女俩怎样都无以为报,又怎会……”尽管貂蝉似乎对王允的解释没有任何介怀,但我想任何一个人被欺骗了这么多年都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看着貂蝉活力不再的样子,我微微有些心痛,转而对王允说道:“那么,王司徒,貂蝉的卖身契约是怎么回事?”
王允右手一抖,手中已多了一张页面泛黄隐隐有些墨迹的破纸,正色道:“这张破纸,就是二十四年前,貂蝉母亲签立的卖身契约,这两个鲜红的血指印,就是貂蝉母亲与貂蝉两人的……”
“哦!”我看向王允那开始流露出熟悉的精光的眼睛道:“你把这个卖身契约给我,需要我做什么?”
王允哈哈一笑道:“吕布将军先不要心急,不如听老夫说些故事吧!”
我轻轻将貂蝉的左手托在手心,发现她并没反对,便盯着貂蝉那细嫩的肌肤道:“那就说吧!不过我的耐心不一定有许多!”
我真的已经有些走神,因为我已不经意地想到,军帐之中严馨怡看到燕铭之后面色发白的情景。不知道,如果严馨怡看到貂蝉之后,神色会变成如何,而我,又决定娶貂蝉而放弃严馨怡的话,那严馨怡又会是什么神色呢?她还能佯装生气地威胁我要回到她父亲身边吗?
王允看了我一眼,正色说道:“我王允子师少年之时极好任侠之事,而四十岁入朝为官之后也时常抽空外出做些仗义行为。然,身为朝廷命官而看到汉室败坏的我,不得不开始为天下苍生谋福――灵帝末,百姓困顿,深陷水火,吾乃以南华之身授予张角以天书三卷,是为[太平要术]。卷一记录丹药之术;卷二记录武功心法;卷三则记录兵法政略,”王允喝了口水继续说道:“但望其统率义军推翻汉室以拯救世人,怎料,张角竖子率众起义之后,与陈胜吴广一样不思进取帝都而早早梦求天子之位,且其部下黄巾军于其时多行烧杀抢掠等盗匪之事,我乃怒而袭杀张角……”
“嗯?”我不觉抬起头道:“原来张角是你所杀?难怪号称精通仙术的他会突然暴病而亡……不过,喜好任侠之事为何要入朝为官?入朝为官之后又为何不谋求改变朝政而要摧毁之?”
王允沉声道:“诚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非常人乃隐于朝,吾三十八岁方悟,故而决然入朝为官,四十岁乃借何进之力平步青云。”王允接着说道:“灵帝崩而董卓进京,老夫早知此人乃虎狼之徒也,故于袁绍小儿败逃之后欲先斩之而后快,岂料为郭姓小儿所败――这一败足足让老夫抱病月余――”
“呵……”我轻笑道:“你让那小子把真气发出来了?那不败才怪!”想想郭汜在虎牢关那一幕,要不是关羽那小子的刀光与之对消的话,恐怕当时的景象就不是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以形容的了。
“咳-老夫被包括董卓在内的一群人缠着,不可能有空去阻止他集气……料及战力不足的老夫,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貂蝉身上……”
“把希望寄托于貂蝉?”我骤然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王允道:“你想貂蝉做什么?”貂蝉轻握住了我的手,而这也让我感觉到了她的手心有些发凉。
王允沉声道:“我本意,是把貂蝉赠送给李,而后再将她献给董卓,让她挑拨董卓与李甚至郭汜之间的关系,从而造成董卓、李、郭汜的关系,从而使整个凉州军势于混乱中瓦解!”
貂蝉的身体在发抖,而我已把貂蝉紧紧抱入了怀中,似乎生怕谁把她抢走似的。我冷声说道:“王允老儿,让貂蝉一个女人去做这种事情,你还算是人么?”貂蝉,再聪明再坚强,她也只是个女人,不要说她的魑魍之魈对付不了董卓,就算对付得了,让貂蝉一个女人去做这种事情的人也全都他妈的(按:注意作者不用tmd的苦心)该杀!
王允冷声道:“我希望,貂蝉能够为了天下苍生,忍辱负重,以她的才智将凉州军势搞垮――”
我将身躯颤抖的貂蝉抱得更紧,哈哈一笑道:“什么无聊的天下苍生!我又怎知你不是为了高官厚禄?”
“什么?”王允面色突然一寒。
“哼哼!”我冷笑道:“司徒大人,您的事迹在下也有幸听闻过一点。先是借助大量钱财于洛阳买官成功,而后,与我丁原主公及何进等谋诛宦官,失败后又向董卓示好,最终在我丁原主公失败后升任司徒之位,而现在,如果在京师的凉州军势消灭,毫无实权的司徒大人你,便可名副其实地成为最高行政官员,不知我说的是也不是?”
“竖子不足与谋!!”王允大怒,当即拂袖而起,眼见便要离开房屋之时,瞥了无动于衷的我一眼,便冷声说道:“你如此胡说八道,莫非不要貂蝉的卖身契约了么?”
我冷声说道:“如果貂蝉愿意嫁给我为妻,卖身契约又算个什么东西?”
“……”王允默然半晌,终于回身,缓缓走到他的坐椅前,坐下,冷声说道:“你真的是那个人称无谋莽夫的吕布吗?”
“我的智力只是相对于我的武力来说才会显得低!”我冷声道:“你这重新回身是想把卖身契约给我么?”
“哈哈,哈哈哈哈!”王允大笑道:“这样事情就有趣多了!”说着望了冷然正视着他的我道:“方才我说本意如斯,但并未最后施行。而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将貂蝉赠送给你吕布么?”
我没好气地说道:“那是因为你老眼昏花!”
“错!”王允断然道:“因为我认为你最终会被董卓所杀!――我承认董卓对待你甚为宽容,但,董卓的忍耐毕竟是有限度的。”
“那又怎样?”我不屑地说道:“如果我想杀他,今日便可轻易杀了他!……也许,现在他已经死了!”
“今日我可确定他没死!因为大夫很快就已赶到……”王允沉声道:“事实上在我的计划实施前我并不希望他过早地死去!”
我一声冷哼:“你是说,你的计划是令凉州军势自相残杀,若少了董卓,计划反倒无法实施?”
“非也!”王允沉声道:“我王允没曾料想董卓个鲁莽之徒会如此草率地迁都,在我计划实施前长安需要董卓来安稳局势,否则,凉州军势必定失控――到时长安又是一场浩劫,而那样袁绍小儿的诡计很可能得逞――”
“所以我讨厌你们这种阴险的人!”我冷声道:“是刘协当皇帝还是刘虞当皇帝我根本就不关心!反正,掌权的不是董卓就是袁绍甚至是你王允,都差不多!”
王允默然,因为,与董卓与袁绍相比除了缺少军队之外,他王允那光辉理由下掩藏的野心丝毫不下于这两路军阀。
我抱着貂蝉长身而起道:“告辞了!司徒大人!希望你会把那张卖身契约烧掉,否则,我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