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别在这得瑟,你要不生娃,瞧我跟你爹给你娶媳妇不?”
“尊母亲大人懿旨,那我就,先生娃,后娶媳妇儿。”柳承轩这小子的机灵劲儿,马上抓住了母亲话中的因果颠倒的空子。
“成,只要你小子有这本事!我跟你爹,倒乐得省下给你娶媳妇的钱!”郑月芳答应得倒也豪爽。
可惜,母子俩的逗哏捧哏柳水清无心欣赏。一碗饭,她拿筷子数着饭粒儿吃,一对愁眉紧锁,正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由不得柳瑞全瞧着妹子心疼。
“水清,你跟哥说说,为什么怀疑自己不会生娃呢?”
“哥,这都三年了。要能生娃,娃该朝我喊妈了!”
“这事儿,兴许问题是出在姑爷身上。”郑月芳插嘴道。
“从前我也这么想。可是……”柳水清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呀,哥给你作主。”
“寡妇怀娃了!”柳水清仿佛嫌自己的话语不够石破惊天,根本不做前因后果的说明性注解。
“寡妇怀娃?天,这是什么世道,人鬼不了情吗?”柳承轩又怪叫道。
这下,郑月芳终于发飚,拿筷子头敲儿子脑袋:“滚!你个小兔崽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柳承轩抱头鼠窜而去。
“你是说,跟姑爷相好的那个寡妇?”郑月芳问得小心翼翼。关于凤梧坪这个姑爷姘上一个寡妇的事情,她也是道听途说。柳水清自已根本不透半点口风的。道听途说的事情,郑月芳拿不定是否做得准。
柳水清点头,眼里早就擒着的泪滴顺势滴进饭碗。这碗饭,她再吃,就要和泪而咽。
柳瑞全和郑月芳俩口子,如遭晴天霹雳。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高翔什么时候又姘上一个寡妇了?”柳瑞全对自己家妹子有点恨铁不成钢。
“什么时候?瞧这阵势,娃儿都怀上了,你还问什么时候?”
“娃儿?呸,她一个寡妇居然怀娃,还有脸说?”
“什么有脸没脸,这个世道,你没见那中央电视台上的相声,公鸡都能下蛋!”
“这寡妇怀的娃,谁又能保证就是他张高翔的种了。正经地儿还荒着呢,河畔沟垄的,还长出歪脖子树来了。”
“哥,你别说了!”
“就是你这正经地儿荒太久了,人家才怀疑你不会怀娃么?”郑月芳转脸问小姑子。
柳水清索性把整张脸都埋进了自己的又掌,是一种自觉没脸见人的本能反应。
这一顿晚饭,一家人吃得没情没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