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道沙钢在这周的钢材期货交易上亏损?难道是那些媒体上透露的沙钢持有的多头仓位?我不说别人,就是你,你会刚了结空头仓位的亏损,紧接着再踏进多头仓位的亏损漩涡,踏着亏损的节奏走?沙钢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仓位弄得人人皆知?沙钢在钢材期货价格暴涨的7月一直是第一大空头,而现在钢材期货暴跌又是大多头,在讲究绩效的民营企业,这样的投资经理哪有生存空间?7月底和8月3日钢材期货连续两个交易日涨停,这涨停的背后原因你应该知道,是因为沙钢提价和将1万多手空头仓位平掉,可以说这两个交易日钢材期货的暴涨是沙钢的现货和期货市场的决策引导的,沙钢作为引导市场的投资者却在市场中巨亏,你能说服自己相信吗?你是否知道沙钢在其他期货公司也有头寸,而媒体看到和关注的只是沙钢的一个单个持仓。”欧阳睿一连串语气平静的问号让陈林羞愧的想钻地,并不是太过复杂的事情,都是很简单的逻辑,但自己偏偏犯了,某种意义上,自己的认知度和市场敏锐度是在倒退,欧阳睿怎么会不失望。
窘迫的陈林在欧阳睿直视的目光下无法自处,忽而电话响了起来,陈林避过欧阳睿的目光长舒一口气,但是电话声依旧,欧阳睿似乎没有拿起的打算,陈林的心又提了起来,一颗心像是卡到嗓子眼,以为救命的电话声一下变成欧阳睿煎烤陈林的帮凶,电话一直到响完欧阳睿都没接,但是事情似乎没有这样结束,就在欧阳睿和陈林继续沉默的片刻,敲门声轻轻的响起来,欧阳睿眉头微微一皱,手一抬,示意陈林去开门,陈林如蒙大赦,脚步都显得有些急促,但很快就被门外一张冷冰冰的脸冻住了,欧阳睿的女秘书看着陈林比以往多了一点奇怪的眼神,但这表情也就一眨眼的功夫,绕过发呆的陈林,径直走进去,“0945和0946帐号被交易所实行为期两个月的限制交易措施。”
欧阳睿喷出一口气,抽气般的笑了起来,“有意思……”说话的时候看着陈林,陈林心里大呼不妙,隐隐感觉这事情和自己有关,而这0945和0946两个帐号难道就是自己操作的那两个帐号?
“是因为什么原因?”欧阳睿问女秘书。
“以虚假申报手段操纵万马电缆开盘参考价以及开盘价。”冰冷的语气一下将陈林冻僵了,脊背直冒冷汗,自己在7月下旬的确在开盘竞价上折腾过,而这只股票偏巧就是万马电缆!1千万能干什么?在股票日常交易中弄个小水花就不错,但是在某些时候某些股票的开盘集合竞价,1千万有时候却又足够了,这对陈林来说就像一个游戏,而万马电缆当时的股性相当活跃,正是陈林的最好战场。
欧阳睿没有丝毫责怪陈林的神色,反而一拍额角,对女秘书恍然道,“你把两个账户做的太干净了。”
女秘书的脸色更加冰冷,“这是你交代的。”
欧阳睿鲜有的尴尬神色,“没错,并没有追究谁的责任,行了,你先出去吧。”
陈林慌忙从两人身上转移视线,他告诉自己这是错觉,就在女秘书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这个冰女人狠狠的瞪了欧阳睿一眼,陈林心里直呼救命,他现在可不想再得罪欧阳睿了。
道貌岸然的欧阳睿看了一眼乖巧的陈林,“是我的疏忽,将这两个账户的背景弄得太干净了,被抓典型了,
不过这正说明了你的操作手法太粗糙了,被人有据可寻,今天就这样,看你这副样子,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我会安排袁立对你进行短线操盘的基本培训。”
欧阳睿的最后一句话将所有的事情都定了调,一切还将继续,陈林如释重负,但却又被另一种莫名的情绪困扰着,虽然这两个被限制交易的账户只要欧阳睿不说,没人知道是自己在操控,但是隐约的罪恶感却依旧缠缠绕绕,但是又想到欧阳睿,再或者袁立单信民,还有刘斌他们,如果自己被限制交易,他们呢?会不会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那一天?陈林迷茫了,因为他不确信。
陈林一走,欧阳睿的电话又响起来,看了一眼号码,欧阳睿嘴角微微牵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你倒是赶时间,这样不会让曲颖难做吗?”
电话里一个中年男人哈哈大笑的声音,“只有你才会在意她,你这个怪胎,她冷冰冰的,姿容又一般,有什么好,可是你偏喜欢,可就这样人家还不鸟你,心还是向着我这边。”
欧阳睿神色一暗,嘴上却没示软,“这你不用管,说你找我干什么?”
“你不是想赖账了吧,给我装糊涂,人我好好的交给你了,你也和他谈过了,这一周你是否还满意?这样你也该履行我们的约定了。”
“约定我会履行的,但陈林的事情还没完,好好的一个人,回来憔悴不堪,这并不是我希望的。”
电话里的人轻笑一声,“你从来就是坐地起价,这次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欧阳睿冷哼一声,直接将电话挂断,气恼的神情紧接着消失,悠然的用指骨有韵律的轻敲桌子,不一会电话又响来,欧阳睿惬意的拿起话筒。
“好了,你说说还要我做什么?”电话里的人妥协了。
“还不能说,我正在筹划中,现在就是要你这个承诺。”
电话里传来惊诧的感叹,“那小伙子我让人留意了,的确是个好苗子,但是却太纯了,这个缺陷是致命的,他值得你花这么大的代价和精力?”
“这你不需要关心。”
“你想把他改造过来?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怎么会凭你的空口白牙就了解到这社会的本质,尤其是这种资质过人的,从小到大就是活在云端,极度自信和自我为中心,他们和现实社会是两个世界,而且如果家庭环境不改变,也许一生也就这样,永远不会触碰到社会的阴暗面。”
欧阳睿轻笑,“我为什么要改造他,我不想改造任何人,我只是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好奇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告诉我,我们刚才的事情就做实了。”
欧阳睿嗤笑,“那你刚才是敷衍我?你会做出这种事,说出去没人信吧。”
“没错,所以你现在去满大街说也没用。”电话里的人呵呵笑了起来。
“告诉你也没关系,我的视野里不缺乏有资质的天才,所以资质不是我选他的原因,我选择他,反而是因为你刚才提到的那些,他的生活环境让他不需要将精力花在物质需求上,而良好的家庭环境和教育又养成了他单纯善良的本性,他这种人追求的是自我塑造的理想,他的梦想是成为内幕策划人,我现在做的就是让他拥有成为内幕策划人的能力和环境。”
“你错了,只要陈林不丢掉他那些根深蒂固的理念或者说是幻想,他就永远不能成为内幕策划人。”
“我没错,你说当陈林发现自己追求的理想实际上是锡纸包着的臭豆腐,臭不可闻,他会怎么想?自己的理想错了?还是内幕策划人变了?真正的内幕策划人不应该是这样?”
“你还在记恨当年的事情?”电话里的人声音一下低沉下来。
“我没有记恨,只是没有忘却罢了,无论现在圈内的人怎样美化内幕策划人,但我却依旧记得他们曾经是什么人,不过是一群被市场禁入不能直接投资证券市场,转而搞出什么策划清高名头的一群丧家之犬。”欧阳睿语气平淡,让电话那端的人摸不清他的情绪。
“可今日不同往昔,那些老家伙们已经达成默契淡出证券市场,活跃的只是新的一代内幕策划人,他们没有历史污点,也更懂得在法律法规之间游走。”
“老家伙们只是表面上淡出市场,可实际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尤其是前一阵子几个证券公司一把手出事,哪个没有他们插手的痕迹?至于新的一代内幕策划人,实际上已经退化了,他们只是活在那些老家伙们弄好的温床上,他们现在是没有实力相当的对手,我终会让人看到他们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你似乎不该不知道内幕策划人的新的框架协议吧。”电话里的人提醒他。
“呵呵,这个的确会带来内幕策划人优胜劣汰的竞争性,同时挤压了私募的生存空间。但是有竞争就会有矛盾,要淘汰就会有怨恨,内幕策划人圈子内外将会多出更多是非,胜极而衰的道理你我都懂。”
“如果你总是从你的视角单方面看问题,我觉得事情的发展会让你失望。”
欧阳睿呵呵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如果我是要和内幕策划人闹上一番,你倒是可以渔翁得利,你应该鼓动我才是。“
刘永生无声暗自摇头,欧阳睿哪是这么不理智的人,说了这么多偏激的话,估计都是做样子给你自己看,生生的指望自己去渔翁得利的插一脚,而他却正好等着自己伸这一脚,从而拉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