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就是听说您回了,三儿说您瘦了不少,我就来……”
“嗯,我没事,你先回院里吧,我还有事要交代季海。”
“……是。”
三王府一向家法严明,就是两位王妃也不敢悖逆,他对自己更是严苛,可以说在几位王子里是最律己者之一,此外二王子和四王子也一向修身严谨。
“你把东傅和西宁的帐都压下来了?”
“是啊,由一月一报改为一季一报,由平时途径转为战时途径,这样安全些。”
金谋以拳抵住下巴微笑,眉毛翘了老高,“父王估计本想从你那里敲出更多的粮草,怎耐你先把他的路给断了,不罢你的官才怪!”
“这可是最后一笔了,翘去了既伤我们本元,又会惊动到东傅、西宁两国的商界,难免会生出更多事端,保住了这最后一颗棋子,于我们、于皇上都是无大害而失小利。想要钱,就要看各省的官员们谁是忠的谁是奸的,谁能弃小利保大局,谁能明白国败而家亡的道理。皇上没说明国库的事,我想底下那帮子人也不是瞎子,手指头都能算出来的,谁会不清楚?”
“你拨了东省的一层油水,不怕他们挟私报复?”执起毛笔写信,砚台推到一边,季海接了去,慢慢磨着,这是他们十年来养成的习惯,只要他在她面前动笔,她必定是磨墨的那个。
“水都衙门一早就查到我这儿了,也亏你两年前安了云韶在那儿,他是你最得力的部下,自然是要先问清我的意思了。不过,从这事也看得出来,能用十五天就查清案子,确实是位干将!”
“你让他立即请报皇上?”
“是啊,若是让皇上知道他先请示了我,你让皇上如何不心存顾及,把个东省重地交给一个心存二心的人?”
信写完,晾在一边,他攥了拳头揉着鼻端,季海低头看了眼信,是给北疆原大帅张奎的书信。
“爷?您不回去了?”
“我不是说过我们有两年的时间?我从没骗过你。”
“可是北齐……”
“既然能进驻百里而不战,他们自然是内部亏空过多,否则以齐辉的性格怎么能忍受这么大的屈辱?他不战表明内无粮草供给、外无兵可用,况且这一战,他身为北齐军部大将算是失职,怕是要免官罢爵些日子,不当值,自然掀不起风浪,我们也可以趁机修整。现在的关键是富,然后才能更强!”
“那……如果您也被罢官……北齐会不会又卷土重来?”
金谋站起身,俯视着季海,手指突然刮上她的脸,一点黑色染到他的手指上,是墨汁,“又不小心,脸都脏了。”
季海赶紧用手擦了两把,才想到,自己手都没沾到墨汁,脸上怎么会有?显然是他手上的,却又不好说什么,一时闷在那里没吱声。
他见她闷在那儿不说话,只是笑,从小逗她都是这副模样,也不争,就是闷闷地站在那儿。
抬手用袖子给她擦掉,她的眼睛却惊吓地直盯着门口,就怕人闯进来。
“北齐就等着父王罢我的官!他们才敢罢齐辉的爵。”
“……”她一脸疑惑,如果说后罢的那个依然坚持怎么办?
“要知道,我们俩都是挥着长枪冲在第一个的人,谁也不怕谁!我们俩没一个说过不战,说不战的都是身后的朝廷。罢了我,北齐的朝臣才有胆子觐见罢免齐辉,这样两边都会相安无事。”
“到像是你们引起的战事了。”
“本就是我们引起的,我跟他迟早要有一战!免不了的,不管我们谁坐了大位。”
这世界上的事像是越来越没完没了,季海折了信纸,先用火漆把信纸密封,再装进信封用火漆再次密封。尔后,平平整整地放到书桌上。
“你给我选的那小子――”站到窗口。
“你见了?”
“王举特地带他见了我。”
“怎么样?那小子的资质不错,我想多加磨练后,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才。”
“我让王举暂时留在军中,一方面教他些武艺,一方面可以提早知道北齐的动向。”
“只是他连字都不会写……”
“我已经修书给了军师孟先生,以他的智谋来授徒,不怕那小子不成材,如果他是块好材料的话!多培养一位大将,边疆就多一份安稳。”
天色渐渐转浓,没察觉已经傍晚了,跟他在一起总会忘了时间。
两年的时间?他会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