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风华?
拓跋熙微愠道:“什么时候冒出这样一柄飞剑来,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这剑是今日清晨送来的,我等原先也不曾听过这剑。”耆老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戒指中唤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灰色石箱,捧在手上。
这石箱纯由寻常糙石随意削成,箱体上全无花纹图案,质朴无华,与保存苍山烟海图的华丽高雅的紫檀木匣判若云泥。只箱盖的边缘处贴了一道笔画工整的黄符,封住箱内之物的气息,可望之也是平平无奇,毫不起眼。
但道法高如严漠者,已隐隐感觉到一丝极富生命活力的奇幻动感在箱内不息地搏动着,时刻想要破箱而出。
石钰一眼望见那石箱便已怔住,随即一查储物戒指,神色古怪地盯着刘星。
刘星耸耸肩,笑嘻嘻地扮了个鬼脸。
两人的反应虽奇,却无人留意。
在耆老揭开黄符的一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霎时凝住了。
“嘤!”
一声极清亮、极清澈、极清越的剑鸣从石箱中传出!没有任何人催动法诀,箱内已飞出了一道山涧清泉般的柔美流光。
这一抹清丽的流光在瓦蓝的长天之上疾飞乱舞,宛如一只向往自由的飞燕,被人久久囚在笼中,一朝破笼而出,便不停不息地竭力翱翔。
清美得难以言喻的剑鸣回荡长空,欢呼着,雀跃着,大笑着,任性着,一如奔跑在草地上的孩童般,活力无限。
绚烂如霓虹般绕空数百圈后,这抹美丽的流光才放缓了脚步,悠然地飘飞着,仿佛在享受着舒爽的长风,沐浴着明媚的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惬意得令人羡慕。
闲庭信步的美丽流光之中,柔柔地闪烁起一点点细碎的银色星辉,宛如山涧清泉倒影着清幽的月光,反照着粼粼的银芒,轻盈盈的,凉沁沁的。
流光踏着舒缓的步子飞舞在长天之上,星星点点的银辉便自由写意地洒下,如同无数的小小星辰,顽皮地在大白天溜了出来,俏皮地眨着眼睛,天真地打量着十里平湖之上数以千计的修士。
众人这时才从缓缓飞舞的流光中望见了一柄两尺长的短剑,一柄仿佛纯由秋水融炼而成的剑。
流光是剑漾起的柔波,银辉是剑挥洒的丽芒。
但即便流光再绚烂,银辉再耀眼,都无法夺去剑本身的美丽,哪怕一分一毫。
因为所有人都已从剑中感受到一种生命的神韵,宛如秋水般律动,宛如精灵般飞舞,只有生灵才能感受,也只有生灵才配拥有。
就连鸟儿也被这股生命的神韵所打动,从远山的森林中振翅而起,一群一群地飞上长空,追随在剑光尾后。云雀、百灵、夜莺、杜鹃等天生一副好嗓子的歌者,全都放开了喉咙,欢声大唱起来,欢快而又热烈的歌声伴着清美的剑鸣响彻长天。
湖中不会腾空的锦鲤明虾,湖畔不能高飞的蜻蜓蝴蝶,都被逗引得无限向往,恨不能折了鱼鳍,断却粉翼,换上一双刚健的翅膀,一飞冲天,与剑共舞于无限辽阔的长空之上。
醉心剑道的严漠似被剑的生命力所感,凌波静立,怔怔出神,细味着一种永恒脉动的剑意。
一直作壁上观的菲樱此时竟情不自禁地飞离了楼船,迎风而立,眺望着那柄美得难以言喻的剑,眸光之中,俏脸之上,全都是心醉神迷之色。作为一个最出色的舞者,她的心神已彻底被剑中律动着的生命力所醉倒,意随剑舞,仿佛整个灵魂都已超然离体附到剑上,孕生出一种幻梦般的共鸣。
石钰仰望着长空上的剑,一贯木讷的神色已被激动取代,清澈的双眸中泛起了莹莹的湿润,怔怔地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刘星紧紧地握住了石钰的手,同样激动得难以自已。
在他们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已静了下来,各种艳丽的色彩都已退尽,只剩下一柄凝聚了无数心血的剑在飞舞,只剩下两个付出了无数心血的人在陶醉。
…………
…………
突然,一声冷哼破碎了清丽的美感!
拓跋熙狭长的双眸闪过一抹阴枭之光,忿忿不平地说道:“就凭这柄花哩胡俏的剑,就想胜过我的苍山烟海图!”
愠怒的拓跋熙再度解开画轴的丝绳,一把抛起了苍山烟海图。
长风烈烈,卷起的画轴刷刷地展开,一团淡墨点染的烟云从画幅中蒸起,再度弥漫长空。
馥郁的墨香随风飘散,叠叠的涛声在长空之上再度荡起,海市蜃楼般的巍峨苍山、浩渺远海又一次在烟云深处冉冉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