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纵高兴地拍了一下江充的肩膀:“我没有烧她,她倒是把我给烧热了!”
江充计巧地说:“大人,还要小人做什么?”
义纵再拍江充的肩膀,你就做本大人的衙门总管吧!快,弄一个大铜炉来,再叫一个女犯人!”
江充得意地笑了。“本总管得令!”
刁姬脸上露出了阴险的微笑。
南阳的道路之上,人人衣裳破烂不堪。齐鲁女带两孩子,乘那辆三马所拉之车,道儿在前面赶着,还哼着小曲。东方朔仍骑着驴,一行来到南阳附近的一个小集镇。
齐鲁女在车中伸出头来看,四处看了看,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叫道:“当家的,当家的!”
东方朔慢驴加鞭,赶了上来。“夫人,什么事?”
齐鲁女惊奇地说:“你看,这路上的人,怎么个个都穿得如此破烂不堪?”
“我说夫人,这南阳郡,本来就穷,人穿破烂一些,有什么奇怪的?”东方朔嫌她大惊小怪。
齐鲁女说:“不对!我们来的时候,看到这里的人,可精神啦!个个穿得象模象样,那时你还对我说,南阳自古就是富庶之邦呢!”
东方朔想了想:“对啊!来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前边有个小店,我们不妨喝口水,打听打听。”
一个小店紧挨路边,店中有一个老茶倌,在那儿卖茶。东方朔扛着珠儿,牵着蟹儿进了店,坐下歇息。两个孩子穿得更是红红绿绿,惹来了路人惊奇的目光。
道儿向店家要了一壶水。店中那个老人,穿得更旧更破,并用奇怪的眼睛看着他们。
东方朔问道:“我说老人家,我们来时,看到这儿的人,还都穿得有模有样,怎么没几天,一下子都变得如此寒酸?”
老茶倌说:“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快马身上穿的好衣服换下来吧!”
“为什么?”
“咳!你们不知道!前几天,从京城里来个什么义纵……。”
东方朔一惊:“义纵?他来干什么?”
“来当南阳太守呗!他一来到,就把南阳最有钱的宁成,整个九族,全给灭了。整整杀了一万五千多口哇!”
东方朔大吃一惊,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一会,他才问:“老人家,杀了宁成,你们干吗都穿破烂呢?”
老茶倌叹口气:“如今谁还敢穿好的?那义纵说,是皇上的旨意,凡是富人,都要算缗,算得不准,就要告缗。告出来,不是杀头,就是坐牢哇!”
东方朔问:“你们没有钱,还算什么缗?”
老茶倌说:“没钱也不行?只要是穿得象样的,就有人盯着你,要告你的缗!听说,有的被直接杀了头,还算好的。那义纵,还弄了个叫做刁姬的坏女人在身边,整天要听鞭打囚犯的节拍,还用女人在铜炉里煮,敲出声音来呢!”
才四、五岁的珠儿听了这些,急忙向齐鲁女怀中靠,抖抖地说:“大妈,我怕。”
齐鲁女一面安抚珠儿,一面说道:“他们无法无天啦?”
老茶倌“嘘”地一声:“小点声!这路旁,可能就有耳目眼线!那义纵,连老宁成都能杀,他还不就顶了天嘛?南阳人这回遭殃喽!”
东方朔问:“老人家,那,就没别的法子了?”
老茶倌摇摇头,过了一会,才说:“听说,那个刁姬,喜欢古玩什么的,有的人,就去找楚国的铜器,秦国的宝刀,还有周王时候的刀钱,用这些小玩意儿,还能拣回一条命呢!”
东方朔点了点头。“老人家,从这儿到南阳,还有多远?”
老茶倌说:“不足十里地,也就到啦!你们要过那儿,还是换身衣服吧!”
东方朔点了点头:“那好,老人家,我们今天就住这儿。您给我找一身旧衣服,我买下,行吗?”
老茶倌警惕地看了一眼:“那先说好,你们不许说给我钱了,就说这衣服,是我送你们的,好吗?”
东方朔和齐鲁女、道儿等一齐点头。老人这才进里屋,找破衣服。
东方朔从桌子底下拾到一块木枷板。他又叫道儿:“快,快把那个快坏了的驴爵口,给我拿下来。”
道儿不解:“那玩意儿,又脏又破,早该换一个了!”
东方朔说:“废话。要你拿来,就是为了换一个新的!”
道儿跑到外边,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驴爵口摘了下来。东方朔接过来,再拿起木枷板,往齐鲁女和道儿眼前一晃:“夫人,道儿,你们看,这是秦朝宰相李斯的马爵口,这个呢,便是周幽王的狗枷板了!我凭这个,就能见到义纵义大人啊!”
道儿乐得两眼眯成一条钱。“老爷,我跟你一块儿去!”
东方朔换乘一匹马。“你也去?那夫人和两孩子,交给谁?你们休息好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上路!”
齐鲁女叫道:“当家的,小心啊!”
六七岁的东方蟹也叫道:“爹爹,当心!”
听到蟹儿叫爹,东方朔笑了。这让他想起了郭解,于是更坚定了他去找义纵算帐的决心。这也是给郭解报仇!
老茶倌拿出一件破衣裳,递给东方朔,嘴里还嘟囔着:“这是什么世道,没有人敢夸自己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