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一片青苍天,下有一群黄口儿,哪个的命都要紧。
凭什么,天下这么大,就没有我们活着的理?
东方朔大叫:“好!唱得好!来,刚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老爷!小人叫延年。”
“那你姓什么?”
“小人没姓。哥嫂不让小人跟他们姓。”
东方朔心里不禁怜悯他起来。自己小的时候,也是没了父母的,可是自己幸运得很,有如同父母一般的哥哥嫂嫂。如果哥嫂也将我逐出家门,岂不和这个叫花子一样,沿街乞讨,卖唱为生?想到这儿,他同情地看了延年一眼。
霍去病却没想这么多,他一边喝酒,一边对辛苦子说:“辛苦子,他跟你一样,光叫名字不叫姓。”
自称叫延年的拿琴人见东方朔可怜他,便进一步讨好说:“老爷,您要是愿意指点小人,小人就跟您的姓。”
东方朔笑了:“哈哈!要跟我的姓?你猜老爷我姓什么?猜出来就让你跟我姓!”
自以为聪明地:“老爷您姓‘新’!因为我看这位小哥象是你的儿子,刚才我听那位大哥管这小哥叫‘新裤子’!”
这句话把东方朔乐的,满口的酒全喷了出来。霍去病也笑得前仰后合。
辛苦子不干了:“你他妈的还叫旧裤衩呢!”
拿琴人不知所措,只好指了指霍去病:“小爷,是他刚才叫你‘新裤子’的!”
“小爷我是‘辛苦子’,不是你娘的新裤子!”辛苦子一边骂,一边说。这辛苦子的脑瓜来得也快,“哎——对啦,你不是要随我家的姓吗?对!我是姓辛!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的姓,改叫辛延年,先跟我学好了艺,再让老爷收你,怎么样?”
拿琴人一听至为高兴:“小爷,那小人就拜你为师,小人也跟你姓,从今天起,小人就是辛延年了!”说完又向东方朔跪下:“小人辛延年拜见祖爷!”
东方朔说:“哎呀!你真的跟着辛苦子姓辛啦!”
拿琴人说:“小人自幼命苦,用辛苦的辛为姓,正是小人的心愿。”
东方朔也乐了:“好吧!就冲着这一点,就让我儿子先收下你。能不能当他的徒弟,由他来定。
拿琴人说:“辛延年谢过老爷,请老爷放心,一定听话!”
东方朔转过头来问霍去病他们:“去病,辛苦子,你们听了这些歌,觉得怎么样?”
辛苦子说:“爹!我小时候在平原老家,听得多了!”
霍去病也说:“是啊,干爹,我小时候不也和他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不是干爹你把我们接走,现在,说不定跟这辛……辛延年一个样子呢!”
东方朔打趣地说:“现在你倒有吃的,可我这个当爹的,都快吃了上顿没下顿了!”
霍去病非常惊讶:“干爹,此话当真?”
辛苦子说:“那还有假?皇上只要爹当执戟郎,家中还有蟹儿和珠儿!”
霍去病认真地说:“干爹,都是去病不好,去病只想到云儿姐姐了,从来没想到干爹会……”
东方朔开心地说:“好啦,好啦!有你大司马这句话,干爹也就高兴啦!”
辛延年一直在一旁吃惊,他自言自语一说:“大司马?皇上?原来你们是……”
辛苦子将手放到嘴边:“嘘──不许出声!你小子以后就得听我的!”
辛延年异常兴奋地“是!小人听你的!”
“那好,你这就搬个凳子,坐过来,陪老爷喝一杯!”
那个辛延年可真够馋的,上来就把桌上的酒菜吃个一干二净。霍去病觉得很好玩,便又叫来许多,让他索性吃个够。四人有的吃,有的看,各得其所。
突然,门前一阵骚乱,连店小二也纷纷跑出去看热闹。那个辛延年,虽说没往外跑,可是脖子伸得长而又长,让东方朔他们三个,觉得莫名其妙。
“哎,哎”,辛苦子叫道:“我说徒儿,有什么好看的,连你的师傅和老爷都不顾了?”
“师傅,老爷!你们可不知道,这条街里有个秦老头,人长得象个驴粪蛋蛋,可他却娶了个姓胡的老婆,特美!这还不算,那胡氏帮他开了个酒楼,生意兴隆着呢!胡氏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那个美哟,和天仙差不多!街上的人都说,真是两朵鲜花,全部插在牛粪上!”
“什么驴粪牛粪的,在老爷面前,不能这么说话!”辛苦子喝叱道。
“是,是,小的不那么说了。不过,师傅,你和这位小爷要是还没娶媳妇,不妨跟着去看看。秦家这女儿啊,就爱喂蚕采桑。她一出去采桑,屁股后头就跟出一大串的人。这不是?她刚才从这门前走过去,一条街的人,魂全被她勾走了!”
“桑园离这儿远么?”辛苦子问。
“不远,不远,前头转个弯就是。”
“爹,我们也看看去吧。”辛苦子有些动心。
要是平常,东方朔肯定不让去。可是今天,不知是他的酒喝得多了,还是想看儿子有没有缘分,竟然点点头,跟着两个年轻人,在辛延年的带领下,牵着毛驴,一路直奔桑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