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交,尚且不斩来使。丁小卫没想到会吃闭门羹,居然要他退到市界外。他一脸蔑视地看着年轻帅气且又认真严肃的小保安,自己则气不得,恼不得,哭不得,笑不得,进不得,退不得。他尴尬池笑笑,向宾馆一侧走去,掏出手机给关刀打电话,不通;给这家宾馆总台打,转到关刀的房间,关刀接了电话,丁小卫热情地说:“关老板,我现在就在你楼下,我来接你了,你看见了吗?”
丁小卫仰脸看着宾馆每一扇窗口,居然都是窗帘紧闭,没有一个窗口有动静,他希望关刀看到他在楼下徘徊焦急的样子。
也许关刀从哪里真的看到他了,显然很受感动的样子说:“哎呀,真不好意思,那我一定去你们市看看,不过,现在去不了,牛市长正在跟我谈事。”
丁小卫说:“那么明天来接你可以吗?”
关刀在电话里问牛家山,牛家山的声音盛气凌人:“不行!”明显不是冲关刀发火的,是说给丁小卫听的。
“不行呀,丁书记,明天再联系吧。”关刀附和说,像成了牛家山手里的人质。
丁小卫最后听到的一句肯定是牛家山说的话:“叫他们滚回去。”丁小卫关了手机骂道:“什么狗屁市长,就这水平,就这度量。”
没有接到关刀,回去没法交待。不过,丁小卫尽管让人轰出黑山市,但还是不虚此行,有所收获,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打动了关刀,让他放弃不去白水的念头;只要他能到白水,其他的事情都好办了……
丁小卫总算睡个安稳觉。早上起来,精神饱满,心情和天气一样晴朗。
正吃早饭,左逢源打来电话,要丁小卫迅速到马市长办公室栌丁小卫胡乱扒几口饭,不顾妻子唠叨,快步走下楼,一路几乎跑步前进,又一口气冲上市级机关办公大楼,累得气喘吁吁。
经过左逢源办公室时,丁小卫看见胡艳艳坐在沙发上,对着一面小镜子专心致志描着眉。女人的脸仿佛是争块画布,非要用一生时间精雕细刻出一件骇世惊俗的作品来,殊不知,真正欣赏者寥寥无几;又好像一块坑坑洼洼的土地,非要用一生精力精耕细作成一片人见人爱硕果累累的庄稼地,殊不知,喜悦往往只在自己内心。因此,取悦于人是一种徒劳。丁小卫没想到胡艳艳真的成了左逢源的座上宾了,他感到恶心的同时,也为胡艳艳不再缠他感到庆幸,只是心里总有隐隐的痛,自从从浓情咖啡屋出来,他一直认为他是胡艳艳的人了,胡艳艳是他的人了,因为彼此都藏着各自的秘密,他相信世上没有比他再了解胡艳艳的了。但是,眼下他实在没心思去为胡艳艳神魂颠倒,他神经过敏的是马跃进又找他做什么。
丁小卫赶到马跃进办公室,抖抖索索,战战兢兢又不知闹出什么乱子,一看吴中友、左逢源都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低头不语,马跃进疯掉似的拍桌打板凳地骂娘,听上去好像不是冲他来的。
丁小卫不识相地向马跃进报告好消息,说:“马市长,关老板答应来我市考察了。”
不料给马跃进火上浇油,马跃进火气冲天,瞪大眼睛要吃下丁小卫似的,抓起桌上的地级市报怒吼道:“考察考察,考察还有什么屁用,新娘都进了人家的洞房了,你还等着相亲,别白日做梦了!”‘
接着把桌上的那张报纸抓起来摔给丁小卫:“看看吧。”
丁小卫一看,上面头版头条赫然写着:“大道汽车工业城落户黑山”,还登了关刀和牛家山一手持签约文本一手握手欢笑的照片,丁小卫看后眼睛发黑,双手发抖,嘴唇哆嗦说:“怎么能这样,关老板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制造矛盾吗?”
马跃进严肃指出:“这不能怪关老板,这是全市招商引资恶性竞争互相拆噙的结果。”
吴中友和左逢源听出马跃进的矛头所指,个个义愤填膺,怒火中烧,摩拳擦掌,似乎等着马跃进一声令下,就能冲上去把对手撕个稀巴烂,他们用主动请缨的目光看着马跃进。
马跃进却问他们:“这事闹到这一步,你们能咽下这口鸟气?怎么办?”
丁小卫抢先回答:“去市里告他们,我们准赢,列入我市考核的项目,地级市里都有案可查的,他们抢去就算他们的了?没那么容易。”丁小卫的提议得到吴中友和左逢源的一致赞同。
马跃进平静一下,坐下来沉思片刻,说:“本来关系不错,为工作的事情伤了和气不值得,但他们欺人太甚,做人做工作都不能这样,人嘴抢食,釜底抽薪,实属大逆不道。不去告他们,这口气受得太冤,有必要向市里把项目的来龙去脉说明白,再也不能这么内耗下去了。”
“走。”马跃进一挥手,左逢源忙去叫车。丁小卫站在走廊里,没到左逢源办公室,但他听到胡艳艳娇滴滴地要跟左逢源一道去市里。左逢源很严肃地断然拒绝。丁小卫莫名其妙地感到高兴。
吴中友最后走出马跃进办公室,一看丁小卫愣站着,说:“你的车没来?那和我一车吧。”丁小卫跟着吴中友下楼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