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佣兵闷头走了一段路,他们的脚步很快捷,佣兵队长和大块头是快速行军的步伐,魔法师给自己施放‘加速’的法术,宁争抗着衣物包裹小跑在他们身后。
“妈的,那小婊子!”大块头憋不住了,张嘴大骂:“老子那有那些圣殿骑士官长们黑!干那些事情的时候,老子不是排在第一个!割平民的头冒充异教徒,也是他们下的命令,奸淫掳掠、灭门屠村——怎么就老子全背了黑锅?!那些神圣的大主教,他们还剜异教徒婴儿的心肝来吃……”
“别说了,快赶路。”佣兵队长冷淡地说。
路上有巡逻士兵和许多来往行人,这些话要是被传到教庭的密探耳朵里,只怕几个佣兵又得回去蹲监狱受苦刑。
“老子就是不服气,他们凭的就是教庭上头有人,妈的,”大块头放低了声音,继续骂骂咧咧:“老子可是锤头舔血拼命,才捞上骑士小队长的衔职,都他妈什么破事……”
佣兵队长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喝口酒吧,昨晚上的酒不错,你不是买了几瓶吗?”
大块头掏出水囊灌了几口烈酒,这才不再说什么。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走了几十里路,远离了新世界城,四面都是起伏的山峰密林,只有一条弯曲坎坷的驿道,时隐时现的通向远方。
偶尔能遇上商队马车,匆匆赶往开拓城或者新世界城的方向,扬起一路烟尘。
佣兵队埋头赶路,百多里的路程虽然不远,可是太耽搁的话,天黑前就回不到开拓城。
大块头又唠叨起来:“回去开拓城买几匹马吧,这么赶路,走得脚累,鞋子也磨破不少……”
“又不是要经常赶长路!再说,咱们几个低级佣兵骑着马匹照招摇,碰到高级点的佣兵队、山贼强盗团伙那些,还不是白送给人家!你以为还是在圣蔷薇公国里吗?流放之地的马匹,简直比一套宅子还要贵重。”佣兵队长没好气地呵斥他。
魔法师默不作声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佣兵们正走着,前面一段直路上,一头体形硕大、毛皮斑斓鲜明的古怪豹子从树丛里跳了出来,横在路中间,目光阴森地打量了佣兵队伍一眼,又一纵身窜进另一边的密林。
“好畜生!”大块头眼睛一亮,“你们先走,我去剥张皮!”他又回头瞪着后面的宁争喝道:“小子!你在路边等着,待会帮我拿皮子!”
佣兵队长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你快点。”
大块头应了一声,快步跑去前面,在豹子入林的路边张望一下,也一头钻了进去。
宁争快跑走去前面路边,放下包裹;佣兵队长和魔法师从他身边经过,走去前面的山坳转弯……
等他们的身影在山坳后面消失,宁争转身,悄无声息地穿进了树林。
前面的树林唰唰作响,大块头挥着盾牌,粗暴的拨开草丛和树枝。他这样基本是无法在密林里找到猎物的,野兽早已经听到声音和嗅到气味躲开了。
大块头搜索了一会,一无所获,倒是在一快巨大岩石旁遇到一头普通的森林豹,被他扬起盾牌拍死了。一时间找不着那头古怪的豹子,大块头本着能值几个铜板也不要浪费的想法,先蹲下把这头豹子的毛皮剥下来……把血淋淋的皮毛叠好塞进皮袋,大块头拿起盾牌和战锤站起来,又四面看看。
那头古怪的豹子却又出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树隙间回头看他。大块头嘿嘿一笑,举起盾牌躬身作势,正打算发起盾墙冲锋——宁争从岩石后绕了出来,脚步象野兽一样的轻盈无声;他快步走到大块头背后,挥手把那把漆黑的匕首从大块头的颈侧刺了进去。
大块头今天换了一顶全覆式的精钢头盔,是卖掉五张火豹子皮换回来的,头盔密封着他的整个头部,一直到脖子下截。宁争刺的是大块头的头盔下沿边、脖子根的大动脉位置;尖针般的匕首穿透气管,再刺穿脖子另一边的动脉,然后拧动回抽,割出一道‘>’形的创孔。
宁争的动作很轻快,当刺穿大块头脖子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反手回抽匕首,随即快步离开树林。
大块头呆愣地站着,鲜血从他的颈动脉伤口上喷涌的出来,激射出几米远,打在树干和草丛上哗哗的响;其中一侧的伤口在罐子般的头盔里,血浆射在头盔内部,沿着护面上冲,激流旋涡一样的卷过他的眼睛裂孔,喷泻出去;大块头只看见眼前一片血红,接着头脑就变得空白停滞……
那头古怪的豹子转过身,向已经死掉的大块头扑去。
树林中响起了一阵嘹亮悠长的豹吼声,仿佛带着一种不屑和示威的意味。佣兵队长和魔法师闻声一震,对看一眼,心里都浮起不祥的感觉。
他们跑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宁争傻坐在路边,一手搭在包裹上、一手举着个水囊,伸头张望着豹吼阵阵的树林。
两个佣兵立刻钻进树林,找了一段距离,看见了几头豹子围着躺倒的大块头;魔法师高声念咒,挥杖一个火球砸了过去。
那头古怪的豹子灵敏地跳开,窜入树丛;火球轰地爆开,炸到几头躲闪不及的豹子,都惊吼着逃进树林深处。两个佣兵咒骂着跑过去看,只见大块头已经支离破碎,脑袋断开,脖子口上血肉模糊,胸前的钢甲片被豹子的爪牙掀弯折了起来;没有铠甲保护的手掌和下身,已经被啃掉和撕咬出白骨。
“废物!”佣兵队长咒骂着,一脚把大块头的尸体踢翻。
一声豹吼在密林深处响起,迅速远去。
佣兵队长弯腰扯下大块头的皮袋,找出钱包,垫了垫塞进自己的腰带里,然后对后面跟来、脸色发白的宁争说:“把他的头盔摘下来带走,还有锤子和盾牌,再翻翻看他身上还有没值点钱的东西!”
宁争过去把头盔从头颅上剥下来,收拾盾牌和战锤,又把尸体上的钢片腰带解下,捡起皮袋都塞进去。出了树林,佣兵队长和魔法师已经走远了,宁争只好抗着包裹快跑追上去。
两个佣兵骂咧了几句,又闷不作声的埋头赶路。折腾了一会,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
魔法师一边走一边想着:又少了一个人,妈的这还算什么佣兵队?原本有几个还不错的战士,和自己也相处得来,不是那种规矩多多的佣兵团,所以也能待上一阵……死了一个又一个,这队长又招揽不到人手,再留下去也没意思,还是赶紧找个好点的佣兵团过去。
虽然流放之地的雇佣兵多数是泛重罪被判刑的恶徒,可是聚合在一起也要讲些规矩,又有驻守军队盯着;而且,也有些罪民是想着老实地过活,希望能够获得公国的特赦,返回故乡。
这魔法师却是个穷凶极恶之辈,耐不住歹毒的心思,难以和别人长久相处。更守不了一般雇佣兵团队的规矩,结果就和几个臭味相投的恶棍混在一起。
然而流放之地的魔法师还是稀少,在各种团伙里都是大受欢迎,他要找个新码头停靠一点都不难。
魔法师已经在想着开拓城里几个有名气的佣兵团……或者干脆就加入那些山贼、强盗的团伙,更加逍遥自在?
正想着,他突然察觉到火元素的波动结聚;一颗火球从路边树林里骤然射出,“呜”的一声向他打过来——魔法师反应不及,火焰盾的咒语才念了一半,佣兵队长抽剑一斩也没挡住;火球轰地在魔法师身上炸开,把他一掀而翻扑倒在地下。
佣兵队长向火球飞来的方向挥剑横劈,一道半月形斗气切入树丛,斩断大蓬的细枝树叶——正要迈脚跟着过去,却听到一声豹吼已经遁去了树林深处;佣兵队长停下脚步,回头去看魔法师。
魔法师已经摇摇摆摆地爬起来,咬着牙拍灭了身上的火焰,伸手搓一把烟熏黑的脸,恨声说道:“只是头低阶的火豹子,还伤不了我!”
他抽出法杖,释放了个火焰盾,就想追进树林里去。
佣兵队长皱眉拦住他:“只是头畜生,没必要和它纠缠,还是赶路要紧……今天的事情里透着邪门。”
“再邪门也是头低阶火豹子,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一个火球就砸了它!”魔法师恼怒地说。
“你听我说,”佣兵队长对魔法师比较和气,“大块头莫名其妙的死了,以他的本事,不可能被几头低等级的畜生咬死……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被仇家盯上了,我们在流放之地杀的猎人、驯兽师这些也不少。现在我们只剩下两个人了,如果对方人多,设下陷阱暗算我们,只怕就会吃亏,还是先回去开拓城再说。”
佣兵队长是比较冷静和会动脑筋的人。魔法师皱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阴暗的密林,于是收起了法杖。
两个佣兵又闷头赶路,加快了脚步,宁争抗着个大包裹紧紧跟随,仿佛已经有点儿气急。
才走了十多里路,魔法师又察觉到火元素的波动,又一颗火球从后面树林里向他射了出来;这次两人都有了防备,魔法师立刻释放火焰盾,佣兵队长回身一剑把火球拍飞,还没有判断好火球飞来的方位——却听到一声豹子长吼从路旁离开,就在附近的树林里快速地移动着,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