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片刻之后,这女巫又变成牙尖爪利的飞禽,撕他咬他挠他攘他,将他捉进她的洞府。
长时间的摩擦和冲击,这洞府已经变成了火山口,灼热的气息使他们更加欲罢不能。他的身体也因之而着火了,他被她熔炼着,他希望自己被融化,化为熔流,化为气体,永远消失……
但是,你听,女巫的歌声还在飘荡着,在这样的歌声里没有谁能够逃脱。
他看她的脸,这张瘦削的脸已经变形,捉摸不定它的表情。他想给它一个结实的耳光,这样可能世界就会恢复原先的模样。
但是他的手臂已经无力,他全身都无力,他就在一昼夜之间老去,灰飞烟灭……
七十在短暂的安眠时间,他的下体仍然高高挺立。
他感到痛和永不减弱的兴奋。
在半睡眠当中他曾经看见琼,他叫着她。直到琼来到了自己身边,他们相拥着陷入深深的草丛之中。这草真是深啊,他的身体轻得失去了知觉一般。
他渴望这样的轻,这轻使他感到自己在休息、在上升,像烟火一样,有些盘旋,但是向纯净的空中伸展而去。
他喜欢她的头发覆盖着自己,她的发黄的倦曲的头发,有着秋天庄稼地的气息。
他喜欢将自己的身体融入她的身体之中,那是将他们彼此从孤独之中拯救出来的唯一法宝……
琼多么娇小,他怕她会消失,她已经消失了很久了。
七十一shyly拧他,将他拧醒过来。
他试图摆脱她,到地上去。
他无法穿上内衣,就光着身子。在他小腹下黑色的丛林中,生命之根膨胀到最大,因为摩擦过度而布满了血点。
他刚走出卧室,她又在走廊上堵住了他。
“站住!你给我听好,我不是她,不,我是shyly!shyly,一个你永远摆不脱的女人!”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尖细,眼神有些虚渺,好像噩梦里的女妖……
之后,他积蓄起自己的力量,猛地推开她,转身往厨房里奔去。
shyly跌坐在走廊角落里。
这是又一个茫然而疲惫的清晨,四周一片安宁,城市的声音像远方的海lang,才开始聚集它的力量,暂时还无法涌来,只有些隐隐约约的闷响。
当她就要昏昏然睡去的时候,嗅到了稀薄的空气当中有金属和鲜血的腥味儿,两样都同样的冰冷和怪异。
她来不及抽动自己的鼻孔,就听到刀具掉落在瓷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咣当声,和罗滋痛苦、致命的呻吟,她呆了。
一会儿,细细的血流,就汨汨地向客厅的木地板上蜿蜒流来……
第二十章1。歌声自远方而起
(凡世间的美都将赋予你那些瞬时即逝的东西就如你的存在歌声自远方而起那四处蛰伏的精灵它们经于轻盈起来如天空的水滴)七十二即使是在冬天,琼每天也要换三次衣服。这个习惯由来已久。
据说在北方,人们一个星期换一次衣服是平常的事情。寒冷的地区,甚至只定期替换内衣,外衣就一直那么穿着,直到气温回升、季节变换,才脱下。那些厚衣服,就成了人的躯壳,人的巢,就像房子是人夜里的躯壳和巢一样。
北方的人们大概是因为眷恋温暖,所以也很眷恋自己的气息,他们每个人的气味,都一定保存得十分完好。
南方天热,人体皮肤的洁净和干爽就变得十分重要。
不过,琼不断的换衣服,和这些都无关。有人说,服装是女人的另一个自我,她们为了表达自己、不断吸引他人的注意,所以在装扮上下功夫。但是对于琼,她的装扮却是为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她不断回顾身为女性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不断反思和体会女性个体的存在。
出于对国际化教育的追求,她将孩子送去了玛利中英文学校,这样,她的所有假期都是自己度过了。
几乎每个周末,她都会把房间里的物件、摆饰换来换去。这也是下意识里对日复一日不断重复的生活的反抗。这个,不单是女性,男人、孩子,也一样抗拒着生活的一成不变。
孩子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高兴得直叫唤:“哇,家里又变了耶!”
这也让她愉快。因为,在从前,他不说不笑的时间太多了!
这是个忧郁得令人心痛小男孩,相貌英俊,心思沉重。琼始终认为,是父亲和母亲关系的疏离,导致了他的不快乐甚至忧郁。但很多时候,又好像不仅仅于此。比如说,他会在看完了动画片后沉默不语,许久才突然说道:“妈妈,我想带你去另外的星球,地球不好,很危险!”
孩子的生命和成长,会使母亲找到她存在的意义。她相信是那些日本鬼生产的卡通片侵害了她的儿子!她尽量避免让他再看什么“超人”,还有令人憎恶的“数码暴龙”。她又找出了古老的《安徒生童话》。在童话当中,孩子总是很容易入睡,并且睡得很香。
他到了那个寄宿学校之后,很快发生变化,不再忧郁,性格变得明快,思维富于逻辑性,整个人新鲜得像刚从工厂里出来的一样。
他的这种变化,琼是乐意的。尽管,80、90后人的情感之中,少了许多温情,他们不会怀念某个山村、乡间或爷爷奶奶的传说,他们没有乡土记忆,没有历史,也没有关于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记忆,没有饥饿的记忆。他们一出生,就面对丰富的物质社会,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这个世界早就准备妥当,应有尽有。他们没有思想和感情的重负,他们是新的地球村的公民,勇敢、智慧、英俊,没有苦难和忧伤,没有压抑和迷惘,喜欢悬疑和玄幻,喜欢穿越和掌机。他们身材高大,身体健康,牙齿整齐白皙,眼睛明亮,体形修长。因此,他们也少了个性而更多共性,凡事都因为科学的态度而杜绝了多愁善感,不会困扰于人事纠葛和恩恩怨怨,不会像地球之蚁那样忙于买房买车然后出省出国旅游。他们将是在几大洲之间,在银河系里穿梭来往。
而他们的母亲辈的琼,她不希求永恒,只执着于历史和当下的困惑。这世间的一切也没有永恒可言。除了恋爱使人充满生机,爱情使人变得敏锐、优美,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使人在梦中也能飞翔……
是的,爱情,正是爱情使沉睡的情感复苏,使生命“轻”,犹如飞机离开跑道升向天空的刹那,生命之轻,轻漾于清甜透明的空气之中,轻飘于俗世生活之上,逃离一切琐碎与庸常……在“轻”之中,让我们永远敞开心怀,唱出动人的歌……
孩子去了寄宿学校以后,琼把家里的所有钟、表,还有张汉拿回来的那些名车美女挂历,全都扔掉。
除了上班的时候,她不再需要时间。
她要所有的时刻都回到她与罗滋的时刻,要他们的每一个片刻、每一种细微的感觉的温馨回忆,都成为她和他的永远……
一日长于百年。时光漫长而空洞,一天或许就是一生中的永远……
事实就是这样,这个时代,以及过去任何时代的人们,都无非就是度过自己的人生而已。他们承受自己该承受的一切,幸福也罢,痛苦也罢,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