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词:愿,希望。桃花园里隐士梦,陶朱许由并五柳。想的好,未必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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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为我会活的很自由,但是你一旦跟他人牵扯上了又怎么可能自由?
从秦王宫谒见回到湮府,仓子湮一直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自己灵魂34岁,前22岁在遥远的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渡过,后来的12个春秋在穿越后的战国末期的秦国度过。
厌恶拐来拐去的大篆,厌恶乱七八糟的等级,厌恶父亲的对自己的拘束,厌恶落后的思想,厌恶自己为了逃离仓家不得不爪住秦王苛这个迹遇不放……
怀里还放着他做的竹笛,摸着它,仓子湮本回想到它本以为自己会在仓家小院里郁郁而终或者某日翻墙而出流浪江湖。
可是她没有。
为了一个人,她选择活,而不是怀着“既然死一次是穿,那死两次不也一样”的想法效仿她同父异母的六弟来个早夭。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人?
带着现代人想要远离喧闹时想追求的清雅,那人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那样的桃花源。
有琴相伴,有笛相和,有曲共赏,有歌同唱。
似乎这就是美好。
可是谁又曾料到她私藏的写有隶书的白绢竹简会被发现?连她自己也不曾想过情急之中会选择一个看起来不凡的人作为临时的靠山。
子潇……
清净和权贵大概是不可共存的。
秦王苛任用她不是只为了隶书。虽然家里人都这么想,但是仓子湮知道通过改革文字,变革的过程中还能做出很多事。一些事情一旦沾到王权便不那么简单。
仓子湮虽然有了湮府,但她几乎是“逃”出的仓家。没有人知道她在仓家惦记最多的不是生母芑姬,而是她的三哥仓子潇。
那个人的精神带着她曾经的一个小小愿望。
那便是桃花源。
只是这辈子,她仓子湮再也无缘实现了。
权势带来的不是自由,而是无法推卸的责任。
推行新字需要教材、需要教师、需要时间和空间,这些都要仓子湮来筹划。但是,更重要的是秦王苛的配合。为了秦王苛能够配合,她不得不提出足够能引起秦王苛的注意和关心的话题,并献上自己的计策。秦王苛喜欢了,自己想要的才能实现。
仓子湮真是恨透这个规则!带着对落后和无力的无比憎恨!
可是她没有办法,既然已经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就不能停下来!
隶书虽然书写起来简单,但是多数使用文字的人是写贯了大篆而不愿意改的。如果要推行起来,统一中原后再全面推行才更有意义,所以她才向暂时没有侵略打算的秦王苛进言一统天下……
正是所谓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的仓子湮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南下,是仓子湮为了今后的出路而做出的打算。
说是为了求字而南下,那只不过是给平民做出的解释。
一个南下可以做出很多事,比如人脉、比如敌人的后方等等。只要是仓子湮能想到的,她都要去做。
她要更高的地位,这样以后才不会因为仅仅一个“字师”的头衔来被人置于一种尴尬的境地。可惜还有一个词叫“功高盖主”,过高的地位也是一种对君主的威胁,她必须懂得克制和循序渐进……
简单不再,她懂得温文尔雅才是得以把人生进行下去的面具。
她离开仓家之前的一天,仓子潇对她说:“你是在天空飞翔的鸟,既然能够翱翔于天际就不要再在陆地徘徊。”
仓子湮觉得自己是哭了的,可是记忆里没有眼泪。
抛弃一个田园诗画般的梦想等于毁了她和仓子潇最深刻的联系。
在还没有湮府的时候仓子潇曾给在咸阳城的她去过信,询问是否有新的曲子。那是仓子湮正一心扑在“字”上,等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没有写词写曲的愿望了。最后她还是默出了《发如雪》当做回信。
等再相见时,两人的眼底已有了雾气。
她必须走,然后变成个完全不同的仓子湮再回来。
那样便没有情了吧。
今日,仓子湮去秦宫觐见秦王苛,说出了自己希望南下的想法。为了能被应允,她便道出了其中的机巧,当然,是暗地里的。
这样,她又向奸诈迈出了一步……
可她还是想起了子潇,想起了他说:“子湮,你越来越不像小女孩儿了。这么老成,一点也不像原来的你了。”
她回答:“人总是会变的。”
而她不知道,仓子潇却对那句“我等待苍老了谁”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