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攀爬间,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喝令:“站住!举起手来!”
刘尤迂只觉得一根冰冷的枪管抵住了后心,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满以为可以打开金锁走蛟龙,不料还是掉进了网里,心里自忍晦气,慢慢举起手来。
这时身后一阵手铐的哗啦响,跟着手腕被铐住,他猛地回头一看,原来抓他的是杜聘宇,不由惊诧地说:“你……”
“少废话,走!”杜聘宇用枪管顶顶他的后心。
他抬头朝崖上望去,上面一溜士兵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心想这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的铁血死党一到大难来临就背弃前盟,纷纷倒戈。他一咬牙骨,低下那颗骄横跋扈的头颅,被杜聘宇押解着翻过几道山梁,朝山下的县政府大礼堂走去。
杜聘宇把他押到大礼堂的顶层,三下五除二打开他的手铐,拉上他朝座落在楼顶装有避雷针的铁塔爬去。
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让懵了半天的他一下醒悟过来。
杜聘宇的确不愧是阴险深沉的阴白蚁,一颗心四两黄丝探不到底,平时工于心计,秉性多疑,为人处世经常下连环套,是四鱼中最狠毒的一个。
常言说狡兔有三窟。杜聘宇估摸胡扭颈儿和梅玉婷遭了日本人的毒手,胡剥皮可能会产生变故,一旦事发就后患无穷。如果在胡剥皮反水前大家一起逃走固然很好,但这种盲目撤退既丧失了他们苦心经营的潜伏局面,同时又没接到日本人撤军的指令,就是过去了也得落个临阵脱逃吃日本人的枪子儿。
那么在局象不明的情况下怎么办?他围绕如何走脱党羽,搅尽脑汁想了几套紧急预应方案,最后决定还是打开鸡鸣尖这把锁。
为了买下这条通道,他从县财政透支巨额资金,为鸡鸣尖驻军发足关饷,笼络人心。
这时,贪财的石葵尽管和他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但他还是不失时机的向杜聘宇勒索了一条价值连城的缀有绿宝石的足金腰链。
这些事情办完后,他气定神闲地住在大礼堂里静观城中之变。果然他神机妙算,城里警报一响,他就知道出了事。于是借口抓捕汉奸,瞒天过海,在望夫崖脚下,救下了刘尤迂。
刘尤迂莫名其妙地跟着杜聘宇爬上铁塔尖顶,杜聘宇一抖系在塔尖上装有几个滑轮的缆绳,城墙外草丛里立时跳出一个人,原来是石葵。
石葵牵住缆绳的另一端,蹦紧了系在一颗大树上,从塔尖到大树刚好形成四十五度角。
北城墙高大巍峨,城门有重兵把守,要逾越城墙难于上青天,只有从这里才能突破。
杜聘宇反复观察,计算好高度、角度和距离后,提前神不知鬼不觉地预制好缆绳。
刘尤迂和杜聘宇双双抓起滑轮,从缆绳上哧溜一声滑下去,刚好越过城墙。
杜聘宇双脚一落地,石葵就献媚地迎上来,还没来得及问候,就哎哟一声倒在地上。心藏一把刀的杜聘宇一枪柄砸在他的脑袋上,然后哧啦一声撕开他的衣襟,小心解下他腰上的宝石腰链,扬长而去。
两人匆匆消失在鸡鸣尖的墨绿之中,如羚羊挂角,无迹无痕。他们沿来龙岗直上桃花冲,径投黑蝴蝶的老巢桃花寨而去。
郝若愚伏在关帝庙飞檐下频频射击,堵住了蜂涌而至的士兵,这个地势居高临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四周又没有建筑物可以接近。
警察们见久攻不下,焦躁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正要拼死冲锋,被冷静的华毅一个禁压的手势止住了,他转眼四处察看了一下,见两百米外遥遥相对的文昌阁高入云宵,心中立时有了。他胸有成竹地吐出一个字:“枪!”
张立中一扬手,他伸手接住一把三八大盖,直奔文昌阁。
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枪响,关帝庙上传来低沉混浊的呻吟,渐渐弱下去,接着是栗柴筒子样倒地的扑通声,最后一切归于死寂……
官兵们小心翼翼地爬上关帝庙,近前一看,一粒子弹不偏不倚,正中郝若愚的心脏。
大家雀跃欢呼,十几双眼睛佩服地向站在文昌阁上的华毅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