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刺眼!卡迪利刚醒来,就被一种陌生的光线弄的睁不开眼。他抬手挡住眼皮,另一只手撑起自己的上身,在指缝间缓缓的睁开――天啊!这是什么?又亮又――他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连忙垂下眼,这就是太阳吧,无法直视。印象中的太阳似是近圆形,十分明亮,是万物生长的保证……这当然都是资料上记载的。
卡迪利想起昨晚贝贝塔说过早上要去见狄娜菲丝,立刻就穿戴整齐――不适的古装,洗脸刷牙――麻烦。这儿几乎没有任何方便快捷的现代设备。
卡迪利从自己住的宅子穿过一条羊肠小径来到狄住的院子,还未推开门,就听见房内传来咿咿呀呀的怪声。
推开门,卡迪利当即呆掉,狄早已起床,正坐在门厅一张椅上,旁边桌上放着一个老旧的玩意,正是那东西发出的声音,这,这,这是――卡迪利搜刮了一便脑中词汇――留声机!旁边还放着一些似真的黑胶唱片!卡迪利可以断定这绝对是假的,这时已没有此种材质了。
“卡,这么早?”狄娜菲丝扬了扬眉。
“呵,早!”卡迪利笑了一声,真是有趣,眼前仿若放着旧电影,自己还是一部分。
“你是从外面来的,一定不习惯这儿吧?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带些外面的东西进来,或者,你无聊时也可以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形。”狄用一种主人家十分自然的语气说着,她一只手搁在桌边打着节拍,一边看着卡迪利。
卡迪利则暗想这是不可能的,昨夜贝贝塔特地强调了几遍不可以与她提外界的一切和让她看到外面的东西,说这是为了保证实验的完整严谨。
卡迪利缓缓的道:“外面也没什么特别有趣的。”
狄的手停了一下,并没有多说,初见面的生疏一下子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卡迪利清了清嗓,只好找话:“除了你,这儿还有其它人住吗?”
“不知道,一直住在这儿的大概只有我,使女是常换的,监理人也换了好几任,他们都待我不错。”那是自然了,谁不知道她的重要性,就是不知她自己知不知道。
“前任的监理人,他们都做些什么?”
“不知道,他们总是很忙,但也会陪我聊天。”狄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卡迪利看着她纯黑的发色,心想这一定是真的吧?现在几乎没有纯发色的自然人类了,卡抚了抚自己的灰发。
这儿的确很静,唯一嘈杂的大约就是树上的鸟儿了,卡看过这些鸟儿,它们都是机械制成,在小小的脑袋后有插孔,被羽毛覆盖。狄养了几只,关在笼子里,她为它们扎上蝴蝶结,巧的是正好可以盖住那小孔。很多时候,卡迪利会怀疑,她怎么能如此安心的生活在这里而毫无怨言,就像软禁。
卡迪利很快开始工作,他开始记录,观察狄的一言一行成为他工作的重点,因为不能在异空间使用现代仪器,迪娜菲丝又是自然人,所以所谓“监理人”,真是名副其实的监理人。
狄并不多话,常年清静的生活让她显得格外娴静自得,她身上保持着许多旧时代的痕迹,比如说她喜欢泡温泉,似乎从未怀疑过那水是否安全(当然安全,但狄并不知道),而生活在外界现实中的卡迪利则不敢轻易碰触未处理的水,几十年前那场惨剧盘绕在他们这代人的心头,自小就被教育:不要碰触未检验的水。
经过一星期细致的观察,卡迪利带着厚厚的记录暂离异空间。
“垃圾!”丹佛教授在看过这些记录后只说了一句。
卡迪利按捺住自己,问:“为什么?”
丹佛教授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他已经很老了,可能已有一百三十几岁,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几岁,依然健硕,火气也不小。
“卡迪利瑟芬,我以为以你的成就应该不会写出这么肤浅的记录,你以为这是生态考察报告吗?”他啜了口咖啡,“你的任务不是光看她,而是去了解她,你们应该成为朋友,这样有助于你的研究。”
这是卡迪利第一次见丹佛教授,发现他的脾气十分不好,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卡迪利看了眼他手中深褐的液体,以及他旧式的衣着,心想:又是一个怀旧主义者。
朋友?卡迪利“嘁”了一声,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狄娜菲丝似乎也无意与他成为朋友,她有时知道卡迪利在观察她,却当他是透明,很配合的自娱自乐,她的这一表现说明她已经习惯被人观察,窥视。
“丹佛教授,我不明白这一实验有何必要,这完全像是个浪费钱,又与时代脱节的实验。”
丹佛的脸变的铁青,“你说与时代脱节?浪费钱?”老人的眼变的锐利,“臭小子!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这项实验了,以你的见识又怎么能明白它的重要性!”丹佛的手捏的“咯吱”响。
“不要站在这儿说些无知的话,如果你不服从,就卷铺盖离开研究所,滚回‘旷古城’吧!”
丹佛的最后一句让欲争辩的卡迪利一下子闭上了嘴,回‘旷古城’?不可能的,他从没想过要这么回去,更何况……卡迪利僵在原地,丹佛看出了效果,满意的拍拍他的肩,换了一种口气道:“耐心点,年轻人,将来史书上会记下你的名字的,因为此项研究。”丹佛的眼中闪着光芒。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研究啊?只是丹佛,贝贝塔这样不可救药难忘旧时代的人不愿面对现实的构想吧!
旧时代早已过去。
“你又回来了?”狄娜菲丝显得很惊讶。
卡迪利不自然的笑了笑。
“以前他们待的时间都不长,你准备待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