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您对于我的过去十分了解,你应该知道的!”卡迪利低呼。
“是,”丹佛看似悠闲的啜着酒,“孩子,你能够随我回到旷古城已经蛮让我意外了,我期待你可以带给我更多的惊喜。你看这个地方,每个人都是一幅架势十足的样子,似乎人人都是精英,哼,其实,精英又能有几人呢?大多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丹佛说的没错,就像刚才的肖恩,毕业几年了,他还不是顶着桑顿门生的名号,想想刚才自己也用丹佛来压他,真是汗颜。
这也许也是丹佛不愿留在旷古城的原因吧。
熙熙攘攘的人声忽然静下来,原来是主办者有话要说,在会场中心人们让出一块地方,那里的地面渐渐升高,形成一个台子,人群中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缓缓走到台上,他看起来六十出头,但其实已经一百九十五岁了,他是推动基因改造人工程的首功之臣,恐怕也是现今最年长的。
“那老家伙看样子还可以再活一百年!哈哈!”丹佛的眼中第一次有了赞许的神情,虽说桑顿是丹佛最大的竞争对手,但对于真正的能人,哪怕是敌人也可以惺惺相惜的。
他看了看卡迪利,他则是面色沉重,这小子还是太看重名誉了。
两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
卡迪利的心中充满矛盾,桑顿曾是他最为尊崇的人之一,他对自己的教导之恩是谁也抹杀不了的。可是,两年前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反目为仇,至少,相信桑顿是恨他入骨,这笔帐照说是以他离开旷古城画上句点。但现在,他回来了,仿佛要他再次面临当年的尴尬和嘲弄,他开始有点暗暗后悔随丹佛回到旷古城。
“孩子,没什么可后悔的,虽然对于我来说回到旷古城只不过是‘回家看看’,可对于你,却不失为一次锻炼的好机会,这里有本国最先进的科学理论,这儿时时刻刻都在诞生科学奇迹……只可惜,人们偏离自身的轨道也越来越远。”
最后一句说的很轻,近乎耳语,卡迪利没有注意到,他留意到场中心台上发言的桑顿,他提出了新一代基因改造人的想法,那是一种对自然人更加彻底的改造,虽说真正的自然人是只存在于实验室的标本。
“老家伙,还是那么顽固!!”丹佛对于桑顿的想法颇为不满,卡迪利心中暗笑,论年纪,丹佛又何尝不是一个“老家伙”?
桑顿、丹佛,也许还有贝贝塔,他们都是第一代改变了基因的人类,当然比起现在新诞生没多久的纯粹基因整合而成的人来说,他们的基因并不完美,不过,这就是人,完全基因整合人也还没有达到人类理想,所以,才有以桑顿为代表的科学家,反复尝试。
不论什么事物,反对者从不缺乏,更何况是关乎人类自身发展方向这样的大事。
丹佛、贝贝塔就是反对者。
还有,更激进的:一些地下组织,他们反对任何改造,他们自称“地狱天使”,自诩是上帝的孩子,被政府认定为“非法且具威胁性”。
上帝?可笑,在科学昌明的现代,宗教的痕迹仍难从人的脑中抹去,一方面是享受现代科技带来的舒适,一方面口口声声上帝给予了一切,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卡迪利可不是这样,桑顿对他的影响很大,他是现实主义者,相信物质,相信享乐。
想的有点远了,身边的丹佛显然待不下去,他环顾四周认真听着的众人,咕哝着:“无聊透了,这次没什么新鲜的,也没什么有趣的。”他一边说一边拉了拉衣领。
卡迪利笑了,虽然他支持桑顿的理论、想法,可在个性上,丹佛似乎更接近一些。
“我们走吧,年轻人。”
求之不得!
两人静静的顺着墙,挤到门口,未打声招呼就离开了。这是很失礼的,不过丹佛本来就是个乖僻的人,而卡迪利巴不得马上离开,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旷古城是个美丽的城市,它的美丽与无忧城是不同的。
无忧城的美,美在它喧哗,奔放,花花世界让人忘记现实,忘记现实是如此的冰冷:没有旧星球的纸醉金迷,也没有古老的悠闲浪漫。那里是新世纪先进科技与古老娱乐的结合,有些时空错乱之感。
旷古城是真正的新世纪代表,恢弘、真实,空中到处飞翔井井有条的交通工具,巨大的顶罩罩在城市上空,隔绝了外部的洪荒没有无忧城刻意模仿人们残存记忆中的月,来提供光源,还模仿出惟妙惟肖的黑夜的感觉,旷古城一直光源不断,事实上现今人们经过基因改造,生理中早已没有明显的日夜之分。
无忧城是月,妖娆;旷古城是日,光辉。
短短数日,卡迪利便参加了多个交流会、酒会,包括其他一些相关活动,累的他几乎哀叫连连,没办法,谁叫丹佛的名望太高,而他又不愿参加这些他谓之“乏味的集会”。结果,辛苦的就是他的随从:卡迪利。
不过,若是桑顿主持、或与他有关系的,丹佛必亲自参加,可见在丹佛的眼里,桑顿是真正的“精英”。
只可惜,这位“精英”这段时间不管在何场合,频频提出他新近的“更完善基因整合人”的想法,并有拉拢财团提供赞助之嫌。对此,丹佛听见一次,气一次。
“他迟早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丹佛并不顾及卡迪利与桑顿的关系,在他面前大骂。
也许他也觉得自己与桑顿的关系再无修复的可能性了吧?卡迪利苦笑。较之丹佛身必亲躬,卡迪利是能躲则躲。不知桑顿是否知道卡迪利回到旷古城,当年,桑顿要卡迪利发誓再也不回来,他没有答应,这是否错了?没有了那时的意气,再加上这两年在外的流浪,让卡迪利深深认识到自己当年太过轻忽后果。
会随丹佛来,自然是寄希望于人们淡忘当年的事,他并不奢求桑顿先生的原谅。起码,希望他会念在师生一场,不再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