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凌尧饶有兴趣的问道，“你的伯父是……”

慕辰凤眼睛一亮，颇有些激动地回答道：“伯父的名讳上东下隅，魏州的百姓都尊称伯父一声白川公。”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听见东隅二字，众人脑海中几乎同时浮现这八个字，并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凌尧点了点头，微笑道：“原来东隅公已经定居魏州。”

慕辰凤闻言不禁愕然，他方才说的分明是“白川公”，怎么又变成了“东隅公”，莫非是公主听错了？

他本想解释一下，谁知这时谈渊突然大叫一声，只见谈渊哭丧着脸道：“折腾了半天这老儿原来去了魏州，难怪咱们在塞外寻了这么些年一点线索也没有，可苦了我那帮兄弟，吃了那么

些年的羊肉熘丸子，回来个个带着一身羊臊，楞是去不掉！”

凌尧先是茫然盯着谈渊，突然间便大笑起来，笑得两眼都盈满泪花。

不久，空气中便弥漫着淡淡的烟味，还有久置的食物烤热时的奇异味道，勾引起饥肠辘辘的旅人们的食欲，和长期用这种干硬食物果腹所带来的肠胃收缩时那种刺痛酸涩。

慕辰凤接过一块温热的面饼，慢慢咬了一口，只含在口中却不咽下，用唾液湿润软化石头一般坚硬的食物。这种面饼又硬又干，一口咬下去分不清吃下去的是面还是石头，这些日子他没

少吃这些东西，起初他还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后来当他发觉金枝玉叶的公主与他这个小小校尉吃的竟是相同的东西时，他满腔的钦佩之情顿时化作炽热的崇拜之情，恨不能留在军中效力，最

好能加入奚大军的精英赤麟军，或者成为元帅亲兵那就再好不过了。

慕辰凤忍不住再度以崇敬的目光热情注视他景仰的公主，却突然看见公主似乎刚巧打了个寒战，他揉了揉眼睛，疑心是否是自己看岔了。

面前的公主与方才一样，静静地拨弄着刚刚点燃的篝火，倾城则收拾着几只原本挂在马鞍旁的鹿皮口袋。

火星的劈啪声，和众人忙碌的身影，似乎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而慕辰凤却分明察觉到气氛开始有所变化，变化是从他提及伯父的名字那一刻开始的。

慕辰凤生平最尊敬的人便是他的伯父，其次便是凌尧，依方才的情形来看，这二人竟是以前便认识的。这令慕辰凤既兴奋又好奇，他好奇地想知道伯父是如何认识公主的，却偏偏又没胆

子多问。

大概问了也未必能得到答案……因为自那之后，公主便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静默良久之后，公主忽然抬起头，笑着问他道：“慕公的身子骨可还健朗，记得他过去每到阴雨天便总叫嚷着肩疼，我为他寻的那份药酒配方他用着可还好？”

慕辰凤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呆了一阵子，才艰难地憋出一个“好”字。

不多时，天色渐沉，一顶顶军用帐篷一排排整整齐齐地搭在篝火不远处，除了守夜的军士，其他人都早早进入梦乡。连续十多日持续不断赶路，且为了躲避沿途的眼线，一行人不仅乔装

易容，还常常在山野间穿行，早已精疲力竭。充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用来休息，对与凌尧的部下而言，已经是一种习惯。

夜深人静，篝火渐渐燃尽，火苗挣扎了一会，终于坚持不住，化作星星点点的暗红。

狭窄的帐篷内，凌尧猛然坐起，重重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