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也好奇怪,问:“那她怎么尿尿啊?”
棣说:“我也不知道,哇,她长得好丑啊,那几个丫环骗咱们,槐,她长得还没咱俩好看呢,我看咱娘养的那只猫都比她漂亮一百倍。咱家张厨子养的大公鸡也比她长得好看。”
蓝阿姨长得那么好看,生的女儿怎么会丑呢?我一点也不信,说:“你快出来啊,该换我看了。”
棣说:“你等等,她睁开眼了,好象要说话啊。”
屋里果真传来婴儿“咿咿哦哦”的声音,过了一会,声音稍微大了点,有点不耐烦的意思了。棣说:“喂,小丫头,你想干什么啊,想让我抱吗?我告诉你哦,我没有抱过小孩子哦,只抱过小猫小狗,好啦好啦你别叫啦,我抱你就是了。喂喂喂!你干什么哇──!”棣大声惨叫,下一刻,那婴儿也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我急忙冲进去,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转过屏风,只见棣手忙脚乱地把一个婴儿放回床上,满脸都是水,衣衫上也淋淋啦啦地撒满了水。那婴儿躲在床上,蹬腿蹬脚,哇哇大哭。
棣也来不及回答我,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想去追他,可看这婴儿哭得声嘶力竭,快没气的样子,只好先去安抚她。
我也不会抱小孩子,特别是那婴儿看起来很软的样子,哭得又那么卖力,好象快没气的样子。我也没有哄过婴儿,不知道怎么才会让她不哭,只好说:“喂!你别哭了,你别哭了好不好?你这样哭会不会很累啊?”
我只顾让那婴儿不要再哭,根本没注意外面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被抓了一个现行。
接下来的事纷乱嘈杂,有人在惊叫有人在怒斥有人在啼哭,中间夹杂着那婴儿的嚎啕,有人在推我我有人在骂我还有人想打我,我吓得缩在角落里不敢动,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这么狂乱和愤怒。
这一切直到蓝阿姨赶过来才停止。蓝夫人认出了我,在我挨了两棍子之后。见到蓝阿姨,我委屈地哭:“蓝阿姨──”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十二章
等我醒过来,我已经躺在蓝阿姨的床上了,头很疼很昏,摸一摸,脑袋上有两个大包。
爹爹和娘也赶来了,奶娘正跪在地上诉说事情的经过。
娘亲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爹爹也脸也拉得好长。蓝伯伯蓝阿姨脸上也不大好。
他们都还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于是我也听听那奶娘怎么说。
“当我进来时,发现小姐正在哭,衣服被脱掉了,所以才惊叫起来,我们没见过少爷没有认出,以为是哪家的登徒子,才喊来人把少爷打了一顿。”奶娘如是说。
我眨眨眼,呆住了,我一进门婴儿就是光溜溜的啊,而且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我连她长什么样也没记住,对了,棣说她没有小鸡鸡,我怎么忘了看?
“我才没有脱她衣服!”我愤怒地叫道。愤怒的结果就是头疼得更厉害了,捂着头不由哎哟一声。
“你醒了?”“你还敢狡辨!”娘亲和爹爹同时看向我。
我坐起来,愤怒地控诉奶娘:“我才没有脱蓝小姐的衣服,我进去时,她已经在哭了,我光顿哄她不要哭了,连她长没长小鸡鸡也没看到。”
屋子里的人目瞪口呆,一脸黑线,过了一会,蓝阿姨昏了过去,奶娘赶快过去叫着:“夫人,夫人,快来人啊,夫人昏倒了。”
“你还敢说!”暴怒的父亲一巴掌打得我重重地撞在床栏上,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力气这么大,头又撞了一个大包,嘴角被打流血了,我很没用的在今天第二次晕倒了。
再醒来我已经躺在爹爹书房的凉榻上,围着我的是爹爹、娘亲、蓝伯伯。
娘亲一脸愧疚心疼,爹爹一脸震怒,蓝的伯的脸色倒还属于比较正常的范围内。
“他还是小孩子,你就别再怪罪他了。”蓝伯伯好象在劝爹爹。
爹爹怒道:“年纪小就做出如此事,如果不严加管教,长大了更无法无天。”
蓝伯伯说:“好了,谁小时候还不闯个祸。”
爹爹说:“这可事关你女儿名节,你怎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蓝伯伯说:“三个月大的娃娃哪知道什么名节啊,什么事也不懂,长大后根本不会记得这件事
爹爹说:“那若兰呢?她也不会记得吗?”
蓝伯伯说:“回去我劝劝她就好了,那些下人们我也会让他们噤口的。你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槐儿身体弱,你别再打他了。”
爹爹余怒未消,蓝伯伯说:“子泽,我就讨厌你这古板严正的性子,以为有了两个儿子会好点,没想到居然越来越厉害了。”
我没有继续往下听,一颗心只围着蓝小姐受损的名节上转。
我想起了我被娘亲打扮成小姑娘的时候,弟弟亲了我娘亲骂他的话。
娘亲当时说:一个姑娘被男人摸了一下手就得嫁给那个男人,被男人亲了就是毁了她清白,如果那男人不娶她,她只有死,不然别人就会看不起她。
不知道今天蓝小姐的清白是不是毁了,如果要是毁了人话,那也不是我毁的,而是棣毁的啊,我连一指头也没碰她啊,而且她当时是不是光着身子我也没看清楚,我只记得蓝小姐没牙的嘴了。
我问娘亲:“娘,今天的事是不是很严重啊?”屋里三人立刻不出声了。
娘亲停了一会说:“是啊,很严重。”
我又说:“蓝小姐的清白是不是毁了?”
蓝伯伯本来还在劝父亲不要再追究这件事,听我这么一说,脸色登时黑了几分,爹爹显现出十分尴尬的神色。
娘亲说:“是啊,蓝小姐的身子被你看到了。”
我又问:“娘,看到蓝小姐的身子是不是要比摸她的手要严重啊?”
娘亲很艰难地说:“要──严──重──得──多──”
爹爹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绿,看起来很想抓住我暴打一顿,蓝伯伯赶紧抓住他的手加以制止。
我不由暗自庆幸:幸亏我没有看到,是棣看到的。啊──不行,如果我说不是我看的是棣看到的,那爹爹一定不会饶了他,一定会打他,他刚挨过打,伤还没好全,再挨打会没命的。
我的心怦怦乱跳,眼前好象出现棣浑身是血的样子,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娘亲急道:“槐儿,你怎么样了?”
我缓缓神,深吸一口气,说:“娘,我没事。”
娘亲说:“你刚才脸色吓死娘了。”
我挣扎着下了凉榻,跪在娘亲面前,抬头说:“娘,我要娶蓝小姐。”
“啥?”
三个人都傻了。
我说:“我要娶蓝小姐,我看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清白,我要是不娶她,她会自杀,不然别人就会看不起她。我不会让她这样做的,我要娶她。”
娘亲说:“这个。那也得问你蓝伯伯答不答应。”
爹爹迟疑地问蓝伯伯:“仲寒?”
蓝伯伯说:“槐儿,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人生大事,你要想好了,我女儿现在年纪小,还没有到你娘说的那一步,过几年连我们也都会忘记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
我坚定的说:“蓝伯伯,我想清楚了,我要娶蓝小姐。”
第十三章
一言即出,皆大欢喜,蓝阿姨的病也好了三分。全府上下喜气洋洋,下人们奔走相告:大少爷要娶蓝大人的千金了,已经合了八字,订了婚,就待十五年后蓝小姐及笄就会娶过门。
我坐在屋子里,听得丫环和下人们向我道贺,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棣气呼呼地走进来,赶走了所有人,问我:“槐,你真要娶那个丑八怪吗?”
我点点头。他气坏了,说:“你干吗要娶她啊?”
我说:“我看了她的身子,如果我不娶她,她就得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棣说:“那我也看了,她的衣服还是我脱的呢,难道我也要娶她吗?”
我立刻捂住他的嘴,小声说:“要死啦你,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说我要娶她的啊,要是父亲知道是你脱的蓝小姐的衣服,你有三条命也不够父亲打的。”
棣气咻咻的,可是也不敢再大声说话,靠在我身上可怜兮兮地说:“槐──人家不想让你娶那个丑八怪嘛,她连小鸡鸡也没有,而且还尿了我一头,恶心死了,喂,槐,你是不是喜欢她了才想要娶她的?早知道你要娶她,我还不如当时一把捏死她呢。”
我也觉得好冤屈,明明我什么也没看到,还不得不娶她,这个闯祸精什么都看到了还在这刺激我。
我一把推开他,生气地说:“你看啊,我的头被她们打了两个包,爹爹把我的嘴打破了,我是为了你才挨打的,也是为了你才要娶蓝小姐的,你还这么说,你有没有良心啊你!你真讨厌,如果不是你,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怎么会娶一个连小鸡鸡也没有的人哪!走开啦,我不要再见到你啦,从小到大你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老是为了你挨打,什么事都得替你做替你背,我好烦你,你快走啦,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呜呜。”我放声大哭。
棣半天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小心翼翼地把我搂在怀里,我挣了两下没挣到,于是继续哭,把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身上,想到生气的地方再顺便拧他两下踩他几脚。我只顾得哭得高兴,不知不觉他的嘴不住地吻着我的眼泪,我也乖乖地让他吻,过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指着他说:“你干什么?!”
棣很无辜地说:“亲你的眼泪啊。”
我瞪眼,他又说:“那天我看到娘哭,爹就这样做的,我问他们干什么,爹说:‘娘的身体不好,眼泪会把娘的健康流走的,这样做娘就不会哭了,身体也就好了。’我不想你身体更不好,所以就这样做啊。”
“是真的吗?爹真这么说?”我揉揉眼睛,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爹去。”棣很郑重地说。
怪不得我身体这么差动不动昏倒,原来是我太爱哭了,再看看棣,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他就很少哭,以后我也一定不哭了,这样我的身体就会好了。
说到做到,立刻用袖子擦擦眼泪。擦完泪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好象为什么生气来着,为什么生气吗?想一想,忘记了,再想一想,哇!头好疼,三个大包咧,我呲牙裂嘴捂着头。
棣赶紧给我轻轻地揉,轻轻地吹气,然后在每一个包上轻轻地亲一下,学足了娘平时的动作。我笑了起来,棣也笑。我说:“棣,我好困,咱们睡觉吧。”棣看起来好象一点也不想睡,可是他却说:“好吧。”
等后来丫环找我们去吃晚饭的时候,我们正躺在床上,他搂着我的头,我抱着他的腰,呼呼大睡。
第十四章
订婚的那天,爹爹摆了一桌家宴,请蓝伯伯和蓝阿姨,奶妈还抱来了她女儿。
娘亲见了我就笑着说:“槐儿,快来看你未来的媳妇儿。”我凑过去看,粉嫩嫩嫣红的小脸,红菱似的小嘴,由于正在睡觉,没有看到眼睛,没有棣说的那么丑啊。
她穿著一件红纱衣,露在外面的小手握着小拳头,好可爱,真想过去捏捏她的小手,可又不敢。
我问娘亲:“娘,她以后也是这般模样吗?”
娘亲笑话我:“小傻瓜,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以后她会美如天仙的,只怕你日后见了都认不出来了。”
我很苦恼,万一以后我不认识她怎么办啊,我怎么娶她啊?我说出了我的苦恼,父母和蓝伯伯一家都笑了起来,丫环仆佣们也个个用手捂着嘴偷偷地笑个不停。
棣却很不开心,又不敢说什么,低着头好象和桌上的饭菜有仇似的使劲吃。吃得太急噎着了,我急忙递过一杯水让他喝,轻拍他的背。棣好容易顺过气,对我笑一笑,挟了一块鸡腿放在我碗里让我吃。
蓝阿姨由衷说:“方家姐姐,你这两个儿子兄友弟恭,感情多好啊。我要再有个女儿,还得嫁到你家来。”
棣气鼓鼓的,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怕他说出口,急忙伸手在桌子下面狠狠地掐住他的手,他扁扁嘴,很委屈地看我一眼,把手伸出我面前说:“疼──”
啊──,我掐得太使劲了,好深好深的两个指甲印,急忙给他摸摸,呼呼吹气。
棣心里十分郁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伸嘴过去吻他的眼泪,屋里登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娘亲颤崴崴地伸手指着我,说:“你……你……你在……干……什么……”
我理所当然地说:“亲他的眼泪啊。你哭的时候爹不也是这样做的吗?爹还说:一个人眼泪流得越多,这个人的身体就越差,眼泪把健康全流走了。”
棣说:“就是,我做证,爹就是这样说的。”
屋子里鸦雀无声,母亲的脸血红,父亲的脸时青时红,蓝阿姨想笑又不敢笑,脸也憋得通红,蓝伯伯不知为什么,神情怪怪地看着爹……
第二天,蓝伯伯就收拾东西告辞,爹爹和娘怎么留也留不住。第三天蓝伯伯一家就离开了。
他们走后,爹爹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一直闷闷不乐。
第十五章
我们满八岁的时候,爹爹不顾爷爷和娘亲的反对,把我们送到洛阳学宫去学习。
爷爷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爹爹平时和爷爷老不对脾气吵架,爷爷一走,爹爹又难过了好长时间。
洛阳学宫是当代最大最好的学宫之一,和京城的学宫和湘岳的学宫齐名,而且这里的夫子之严厉也是天下有名,管他什么仕子朝官的儿子还是皇亲国戚的孙子,只要在这里念书,一视同仁。
这里管教很严,其中一条便是让学子们生活起居全靠自己。
有的人带了书童侍候笔墨,带了家仆照顾起居,全被赶了出去。
吃饭统一吃,衣服有专门的洗衣局一起洗,其余的洗漱收拾全靠自己,弄得一些娇生惯养的富贵家庭出生的子弟苦不堪言。
另一条便是这里收穷学子,有的贵族学子欺负穷人学子,夫子们只问是非,是谁的错就责罚谁,没有因为谁富谁贵谁贫谁贱看人下菜,所以洛阳学宫穷学子了出身的官员大都不畏权贵,富学子出生的官员大都平易近人。
这一点和湘岳学宫不同,湘岳学宫只收官宦贵族子弟,从那个学宫考出的官员全都貌似温文,实际孤高自许。
洛阳学宫还有一条,收女学子,她们单独在一个书院里,有专门的女夫子教授她们,从不和我们接触。
有时候调皮的学子们故意爬到宫内最高处遥遥地向女学宫处张望,据他们所讲,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人影,什么也看不到。
棣是这些调皮学子中很活跃的一个,但他从来也不去爬树偷看女学生。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看了一次蓝家那丑丫头就把你赔掉了,我哪敢再看别人。”
我当时觉得好窝心,抱了他的腰幸福了好久,没想到第二天他就闯了祸:玩闹时把同学的砚打破了,夫子生气地要抓他打戒尺,他自门口逃掉,我刚好从厕所回来,被夫子抓住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十下手心。
这顿打把我给冤枉的,夫子也怪不好意思的,又不好向我道歉,只是以后对我特别的好,也算是我白挨顿打的补偿。
十三岁那年,和棣要好的几个京城来的同学偷偷跑到女院的墙外想翻进去,结果墙没翻过去反被人发现,每人一顿重重责打,个个哭爹妈喊娘。
我和棣去医官处看他们,棣狠狠地嘲笑他们一顿。
几个人一边哎哟哎哟,一边和棣吵,我听着只是笑。
其中有个姓江的同学说:“哼!不管怎么样,我们听到女院的学子说话了,我还看到她们美丽的身影了。”
棣不屑一顾:“那些丫头有什么好看的,我哥扮起女人才叫漂亮呢。”
一屋子的鸦雀无声,我气得指着他“你你你”连话也说不出来。
“方槐什么时候扮的女人啊?”“方槐怎么会扮女人呢?”七嘴八舌的声音让我羞愤异常。
棣也自知失言,不敢再吭声。
他们盯了我好半天,又看了看棣,忽然惊叫:“方棣,你和你哥猛一看一模一样,仔细看看你哥比你多了几分婀娜柔媚啊。”
“……”我怒目而视──怎么连柔媚都出来了。
棣怒道:“什么柔媚婀娜的,那是形容我哥的词吗?我哥可是男的!”转过头盯着我,然后说:“槐,他们说的也有点对哦。”
那几个更加起哄:“方槐,你穿上女装让我们看看吧,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女子了……”
我干脆甩袖出门。
我以为他们是开玩笑,没想到这件事让那几个同学记在心里,有一天趁棣不在,拉了我说要找到一本珍本书籍,叫我去看。
我不疑有它,跟了去了,谁知被他们围在一间空房子里,拿出套女装非要看我装女人的样子。我自然不肯,他们就上前扯我的衣服,七八只手伸过来,我抵挡不过,衣服很快被他们撕下,硬把那件红襦裙给我穿上。
我气得哭起来,一边挣扎着要脱掉这女儿衣,一边拼命叫着来人救命,他们急忙拉我的手捂我的嘴,我又踢又咬,乱成一团。纷乱间,不知是谁的手一下地按到我的胸口,那只手像被咬一口似的急忙收回,过了一会,又小心地摸了上来,最后居然放肆地伸进我的衣服里。
玩闹变了味,我居然人当成女儿轻薄。我都忘记哭了,惊慌地看着那个姓江的同学红着脸轻薄我,别的同学也有点傻了,眼睁睁地那同学的手在我身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