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学,陈韵本是躲在校门口的大树后面蹲点,就怕跟李梓良撞上,想着他走了再出来,免得被他捉住奚落。眼看人流匆匆没瞧见他,陈韵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看漏了,现在出去也是可以的。结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清脆铃声,她吓得猛一回头,李梓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推了一辆自行车站在她身后了,还一脸无公害的表情看着她。
“怎么,在等我吗?”李梓良挑挑眉,故意道。
“谁等你了,自以为是。”陈韵说着直起腰板,拍拍衣角朝大门走去。
李梓良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有些好笑,追上前去,“身体好点了没,要不要载你一程啊。”说着拍拍后座。
不提还好,一提到这个,陈韵像踩到了地雷:“谁身体不好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身体不好了。”
李梓良眨眨眼,意思是昨天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还是我抱你回去的。
“算了,懒得理你。”陈韵见他一副赖皮样儿就气不打一处,说着就要走。
“诶诶诶,好啦好啦,算我不是。你看,连车都备好了,你就赏个脸呗。”李梓良拉住陈韵,朝身后努努嘴。
陈韵顺着他的指示瞟了一眼身后的单车,僵硬表情中又流露出几分缓和,她知道,他一定是特意准备的,看着他突然示好,她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小别扭,再瞥了他一眼,算了,怪自己倒霉,给他个台阶吧。于是她把书包往李梓良身上一扔,坐上了后座。
李梓良两嘴一咧,“好嘞,您坐好了。”说着一副黄包车夫的架势,两腿一蹬,向前滑开了去。
“诶,你别这么猛行吗?”陈韵被一个惯性后扯,不得不抓住李梓良的衣角。
李梓良眼底笑意一闪,放缓了速度。
盛夏的余晖里,单车伴着清风吹散了额角的汗珠,带着清爽的愉悦,陈韵从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原来他也能将这粗劣的白衫校服穿得这么好看,不同于徐天霖的斯文隽秀,却是修长笔挺,舒朗洒脱,带着随意的不羁和朴实的熨帖。
突然想着了上上次的礼物,上次的围巾,这次的单车,陈韵皱眉:“诶,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为什么每次都都那么巧,谁给你出的主意。”话一说完,车轮碾过一小石子,咯噔一下,“哎呀!”陈韵被这颠簸吓了一跳,赶紧搂过李梓良的腰。
“对不起,对不起。”李梓良赶紧在前面道歉。
陈韵轻吁口气,再看他背影,联想起他刚才的语气,“哼,你故意的是吧。”
“没有没有,一回生二回熟。”李梓良在前面客客气气地回道。
陈韵冷哼了一声,本不想与他计较,但她怎么总觉得那“一回生二回熟”里话中有话。
李梓良才不会回答她那个关于喜欢的问题,年少轻狂,总有些事羞于启齿。至于有没有人给他出过主意,当然有,但也不是全部。能见事做事,顺势而为,才是他李梓良的处世态度,这种事若要件件都去问别人,哪还能把握得住机会,何况那两个人在这方面也是愣头青。
而此时,两个不知道在某处的愣头青,同时打了个喷嚏。
李梓良忍不住嘴角轻扬,晚霞似缎,和风花香,似乎连脚下的轮子都转得轻快了。
“诶,你慢点啦……”由于速度一下子加快,陈韵搂住了某人的腰,抱怨道。
“诶,你抱紧点啦……哈哈哈……”
一路清脆的铃声伴着明朗的笑声,自葱郁的香樟道上划过,红得娇艳的晚霞里,男孩与女孩留下了他们的青春痕迹。
那时她还不知,有一种喜欢,在经年累月中沉淀,在不知不觉间发酵。也许,喜欢他,在很早前就开始了,却在很久后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流年偷转半生荏苒第一回对角
有些人,你爱如生命,他弃如敝履;有些感动,于你是繁星璀璨,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近来大院里有条关于陈家的消息,传得越发厉害了,大致意思是陈家即将迎来一位新的女主人,也就是说陈韵即将迎来一位后妈。这样的消息,陈逸不可能没听说,可是他也没出面澄清,也就等于默认了。陈韵不相信父亲会那样做,她想说些什么,可是没人会听她说。她想质问父亲心里还有没有母亲,可是她怕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终于,在一天晚上,餐桌前,她问了父亲,这是不是真的,父亲给她的答复是让她早做准备。
一瞬间,心如死灰,陈韵没哭没闹,因为她知道,哭闹没用,无非是将时间拉得长一点,让双方都不好看。何况她现在连哭闹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原本有些回暖的父女关系这回是彻底落到了冰点。
这天,春日的阳光里带着微微的雨润,高大的香樟被微风吹得微舞婆娑,斑斑的光影透过琉璃窗户,晒得人懒洋洋的。而陈韵此时却没有心思懒洋洋,她有些焦灼的在房间里不停的走来走去。
不久楼下便传来了熄火声,陈韵立即探头看去,便见一位女子款款从车上下来,起伏有致的身材被丝绒的旗袍包裹得恰到好处,如一尊亭亭而立的白玉瓶,精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