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李梓良被这声惊雷再次炸进了医院。这次贝铭宸是没有一丁点办法了,冒着绝交的风险把李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从g市请到s市。老太太在知道儿子病情后,当场晕厥。
而贝铭宸像个犯错的小孩儿,低着头规规矩矩站在李父面前。他估计在他自家老子面前都没这么恭谨过。
“小宸啊,兄弟情义再深,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们呢?你让我们做父母的怎么,怎么接受得了。”李老爷子话不多,可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贝铭宸站在那儿,他怎听不出李父的话里一再压抑的责难。可越是这样,他越难受,“扑通”一声跪下,“伯父,对不起,您有气就朝我发吧,打我骂我都可以。”
李父摇摇头,自责道:“错在我,在我。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他出去读书,弄成现在这样……错在我,在我啊!!!”李父说到最后已经捶胸顿足,一口气憋在胸口,涨得老脸通红。
贝铭宸见李父情绪激动,赶紧上前替他顺气,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长长的走廊,匆匆的脚步,剥离了喧嚣名利,往来的都是生死命数,谁也不会注意到某张椅子上苍老而悲怆的脸,因为这样的情节每天都在上演,已经太多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关山难越红颜成枯第一回花嫁
从五岁到二十五岁,从总角到云髻,从春风得意到苍山负雪,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当李梓良从病床上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看见父母都在身边,他知道,贝铭宸把一切都说了。老头子两鬓上的白发似乎增添了许多;老太太大概是为了照顾他把眼睛都熬出了血丝。他心怀愧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李母哪还顾得上让儿子说这样的话,忙抓着他的手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李父站在一旁,挺直了腰背,安排道:“你母亲执意留在s市照顾你,我一会儿还要回g市。另外,我会联系中华骨髓库那边的……”
听到这话,李莘良一点也不惊讶,听口气就知道父母已经做了骨髓配比测试,并且是不适合的型,于是道:“你们二老年纪都这么大了,明摆着不行,干嘛还去挨一针啊。”
李母没好气地拍了儿子一下:“你这个不孝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这些,要是能给你骨髓,拿我这条老命去都行。”
李父此刻也板着脸道:“你不许放弃,积极配合治疗,你母亲会每天监督你的,不要让我们这么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头子的话一如既往的刻板深沉,李梓良点点头,接受父母的安排。他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赶老太太走她也不会走的,母亲对儿子的爱,从来不愿假手他人。
这天夜里,李梓良趁着老太太睡着,拿起电话去了天台。自从上次她留下纸条回到香港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联系过。他打过电话,可是她不接。想过去找她,但又迈不开第一步,总是给自己找理由,认为万事缠身,走不开。直到,两天前听到她结婚的消息……
也怪自己身体不争气,突然就病倒了。此刻,他还是想打个电话给她,哪怕这样做有些恬不知耻,但他都这副残骸了,还有什么不能糟践的。
连续打了大概二十来次,终于接通了。接通后,那边没有说话,连一声“喂”都没有。
李梓良惨淡一笑,自顾自地说道:“怎么不接我电话,心里对我有愧疚?”
“……”
“听说你结婚了,恭喜。”
“……”
“现在毓湖的项目眼看着就要黄了,再也不用陪我这种人渣演戏了,我也不会对你父亲构成什么威胁,你可以找寻自己的幸福了。”
“……对不起。”陈韵最后还是开了口,咽下声音里的哽咽,艰难地说道:“从五岁到二十五岁,从总角到云髻,从春风得意到苍山负雪,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李梓良淡淡一笑:“我们俩没有谁对不起谁的,快刀斩乱麻的断了也好。”
过了半晌,他又问道:“他,对你,好吗?”
“……很好。”
“你,会幸福吗?”
“……会的。”
“那好,再见。”李梓良挂断了电话,站在沁凉的夜色里,任风吹鼓他宽松的病服,带走本已不多的温度。
“嘟嘟嘟……”一阵忙音传来,陈韵依然握着电话靠在窗前。一旁的帘布已被泪水浸润成一团又一团的斑迹。
时间追溯到五天前,她给魏书打的那通电话。
那天她借口给他送文件,拜托他在公司等她。她故意去得迟了些,正好赶上下班。办公室的人走了大半,她敲门进去,他还在加班。
“嗯,把文件放着就行……”魏书头也不抬,吩咐道。
陈韵带上门,在他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