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降。诺亚方舟在水中发出微弱的绿色荧光,从水中漫射出来,映照着前面的依诺船长和他立足的地面。
“我们到了。”我对自己牵着的两个小孩子说道。
“这艘船好漂亮啊。”他们对我说。
“快上去吧,呵呵。”
重回方舟后,我们计划沿着地中海海岸航行。绵延500多千米的海岸备受辐射的煎熬,显得那么荒凉,却又异常美丽。海岸上有许多坠毁飞机的残骸,我们从方舟上看,这是一大片褶痕斑驳的金色沙丘,从地中海一直延伸到西班牙巴塞罗那的砂砾平原。沙丘之间闪闪发光的蜃景从沙漠岩石间升起。围绕着这些蜃景的是不断流动的沙丘,在风中发出隆隆的呼啸声。
长长的海岸在方舟的生物光中不断变换着颜色,我们在接近马赛的时候,发现了那座在欧洲大陆上象征希望的雕像——阿曼达。她面向大海,一手托腮,静静地凝望着我们。端庄清秀、温柔娴雅的神态和优美流畅的线条,栩栩如生地展示着一位纯情少女内心和外表的美,我们全部人都被她迷住了,直到她消失在诺亚方舟的照明范围外,才依依不舍的转移视线。
半个小时后,我们的方舟来到了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卡萨布兰卡(casabl得名于西班牙语,意思是“白色的房子”。它是摩洛哥的最大港口城市,濒临大西洋。如今我首先想到的,不是那部和它同名的经典战争影片,而是和坟地一样的地狱。
在这个城市里,到处都充满着死寂、荒凉,密布着纵横交错的深沟、深坑。这是人类之间的战争造成的结果,黑暗时代的头一年,这个地方的人为了各自能够生存,为了抢夺能源和地盘发生了战争。高能炸弹爆破出的硫磺出口在这里随处可见,现在这个地方,除了在城市的残害上覆盖着终年生长的雪苔外,几乎寸草不生。
“钻井平台,小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袁谷老师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方舟的右侧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海上平台。
听报道说过,在这里发生战争的前夕,钻井平台上的大部分工人已经撤回了陆地,只剩下十个人留守。但是不久后的大海啸,带走了这上面十个工人的生命。
这是一座两万三千吨的半潜式平台,建造的时代较晚,我记得好像是2010年,属于最后一批,这是因为海上石油开采过度,已接近了耗竭的尾声。平台的主体高达一百八十五米,钻头打在三千三百多米深的海底,但现在,这个恐龙似的巨大机器已经停止了运转。
此时的海面,风平浪静,船影杳无。那场惨烈的战争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
有人曾告诉我,萨克斯是风的声音。讲这番话的人是那个医学院的学生,我们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愿意说。每天在隔音良好的,方舟走廊两侧小房间里吹奏不为人知的萨克斯,这就是这个学生二十一岁人生的一部分。
其余的时间里,他常常百无聊赖地坐在水晶房间的门附近,听我们商量行程计划。也许是出于寂寞或者是无聊,他这次边看着水晶房间外的海岸线,边开始以萨克斯忧伤舒缓的音色打发漫长的黑暗。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后我们走出美国核战争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