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一大杯麦酒给男爵。”他向站在门口修格的卫兵叫唤,“先让撒克逊仆佣喝一
口,如果喝了没事,就表示酒里没有下毒。”
“我好得很,而且我跟你一样壮。”修格对罗伊的自作主张颇不以为然。“我要什么
自己会说。”
“对,你当然跟我一样壮。”罗伊附和着,“但是这一个星期你上阵的次数比我多两
倍。”这当然是谎话,无非是为了满足修格好强的自尊心。“换做是我,也会吃不消。”
修格同意了他的说法。“这倒是实话。”
保全了修格的自尊,罗伊收起笑容,再把注意力转向线民。“把这一家族的情况详
细告诉我,”他以命令的口吻说,“先说他们的父母,两个老的是不是真的都死了?”
士兵搬来一把高背椅搁在炉边,撒克逊人退开一步,等到修格坐定才开始回话。“
对的,爵爷,两个老的都死了,就埋在北边山顶的家墓里。”
由于必须不断仰起头来望着这位诺曼巨人,詹姆的脖子愈来愈痛,痛到忍无可忍时,
他只好把视线定住在地板上。这一招不但减轻了疼痛,也减缓了直接面对这位巨人的压
迫感。詹姆发现这位诺曼勇士的眼睛一如他有脸上的伤疤,令人骇怕。而那冷厉的眼神
甚至比他的身形和疤痕更具威胁。
“说说其它人。”罗伊再下令。
“还有两个兄弟,”詹姆不敢迟疑。“桑顿是大哥,据说他已经在北边的战役里战死
了,不过这件事始终没有证实。”
“另外一个呢?”
“他叫杰堤,是家里的老么,他也在那场战役受了伤,现在在修道院里由修女们照
料他。不过杰堤活下来的机会不大,他的伤相当严重。”
殷吉仍然站在男爵的身边。罗伊突然转头对他说:“我不是叫你把修女带过来吗?”
“我不知道你要盘问她,爵爷。”
“我要做什么你无权过问,殷吉,你的职责是服从,不是发问。”
殷吉猛吸一口气,冲口而出;“她不在这里了。”
罗伊强自按捺住想掐死他的冲动。“说明理由。”他严厉的命令道。
殷吉鼓起最大的勇气面对领主的凌厉眼神。“丹妮修女请求准许她回修道院一趟。
她说她跟院方说好一定会在天黑之前回去,而且她也很关心她弟弟的伤势,因为他是家
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她认为她必须照顾他。”
从头到尾,罗伊没有任何反应。殷吉根本猜不透他的领主究竟在想些什么,就是这
层猜不透使他继续说话时有些走音。“她弟弟的伤势有生命的危险,爵爷,她必须整夜
守在他身边,她向我保证明天一早就回来这里。当然到时候随便你要盘问她什么她都会
回答。”
罗伊先做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之后,才开口说话:“如果明天一早,她不回来呢?”
殷吉被问得一愣,他压根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她向我保证过了,爵爷。她不会
骗我,她不能说谎话的,她是教会的新娘,要是说谎她的灵魂就会有罪。万一她早上不
能离开修道院,我愿意亲自去带她回来。”
经年累月的训练,已使罗伊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脾气。眼前就是一个考验。尽管想破
口大骂这个笨蛋的冲动挤得他喉咙痛。所幸线民在场帮了大忙,因为罗伊从来不在外人
面前资罚自己的部下。罚归罚,自尊和面子也要顾及。
修格的咳嗽声唤起罗伊的注意。这位年长的武士同情地看看他的朋友,再转向殷吉:
“孩子,你不可以进修道院那道圣墙去带她出来。假如我们敢违背这条最神圣的戒律,
上帝的左手会毫不容情地处罚我们。”
“神圣的戒律?”殷吉显然不明白。
修格仰首望天。“她现在已在教会的保护之下,你给了她一个庇护所。”
殷吉终于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这一吓非同小可,他急着谋求补救之道:“可,
可是她向我保证……”
‘住口!“
罗伊说这两个字的音量并不高,线民詹姆却已怕得跳起来。他瞥见了这位诺曼人眼
中的怒气,他一连退后好几步,但求远离这把骇人的怒火。
詹姆的懦弱令罗伊觉得好笑。”刚才你说完了两兄弟,詹姆。“他对着线民转回原来
的话题。”现在把双胞姊妹的事告诉我。我们知道其中一个是修女,另外那个……“
看见线民在摇头,他立刻收住话尾。”这个家族里没有什么修女,“詹姆不假思索的
说,”只有妮可小姐。“他一说完便发觉这句话对这位诺曼战将的影响力。男爵脸上凹凸
不平的疤痕立刻变了脸色。”妮可小姐是……“
罗伊打断了他。”我们知道妮可小姐,“他说。”领兵保卫城堡反抗我们的就是她,
对不对?“
“对,爵爷,对极了。”
“好,我想听的是双生姊妹的另一个。如果她不是修女,那……”
詹姆大着胆再次摇头,他的表情不是害怕,而是为难。“可是,爵爷,”他小声的说。
“只有一个,妮可小姐并没有双生姊妹。”
第二章
对撒克逊线民的答案,罗伊的反应是直接又令人惊奇的。他猛一仰头,放声大笑,
笑得溢出了眼泪。妮可小姐为她自己寻觅庇护所的计策令他叹为观止,而这个女人的足
智多谋更令他激赏。
妮可不是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