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当太上皇不就得了。」朱佑机咕哝着。
魏王爷神色更阴沉了。「去叫余总管来。」
深秋清晨,寒气渗骨,侍卫甲乙丙丁陪着小王爷在河边吹冷风。
「好冷,筋骨都施展不开来。」侍卫甲道。
「怎知那小子一早就得上工,我们倒也起早了。」侍卫乙道。
「小王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王爷知道了……」侍卫丙道。
「我们打完就回去,我父王不会知道的。」朱佑机穿了保暖的棉袄,一点都不冷,还热出了油汗,恨得牙痒痒地道:「父王是在忍什麽啊!我不管了,我今天一定要单挑荆阿溜,我就不信打不过他。」
侍卫甲乙看着手中的渔网,侍卫丙丁看着手中的木棒,然後四个又一起看向小王爷腰间的短剑。
这不是单挑,这叫围攻,会出人命啊。
天色蒙蒙初亮,沿着河岸走过来的正是阿溜;他现在换了一个新活儿,每天一早得赶到码头去等候,从第一艘船开始数起。
这原不是他小役的活儿,是荆大鹏知道他在大街上动手打人,先是训斥他一顿,又师爷正在着手编写南坪的经济活动实录,需要人手帮忙,便调派他来运河码头数一天来往的商船、渔船、客船,也算是变相的惩罚。
明是惩罚,暗则保护,教他暂离衙门捕快职务,免得魏王府那边借故来找他的麻烦。
哼,他可不领情。要教头儿见到小田被欺负了,一样也会狠揍那个扁脸小胖子。
已经数了半个月的船,他很无聊;但爲了让小田安心,他得乖乖去数,待熬过一个月,风头过了,再回去干他的小役。
最近天冷,天亮得晚,渔船来得也晚,月亮还高挂在西边的天上,河面反射出一层凝冻的亮光。他捡了块石头打下去,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原来是此处结了薄冰,待太阳一出来,就会融掉,并不影响船行。
冬天就快到了,入秋以来,他不再像以前怕冷,但愿这个冬天将会顺利度过,不再让小田担心操劳。
刚刚走过去的那堵破墙怪怪的,好像躲了几只野枸在後面,他警觉地蹲下身,两手捡起石头,再慢慢站起。
「哗」一声,突然一张渔网从墙头兜了下来,他立刻闪了开去,侍卫丙丁以爲渔网已罩住他,拿了木棍杀出来,一见他仍好端端地站着,楞了一下,就这麽一楞的瞬间,阿溜手中的石头已朝他们丢过去。
「哇呜!」被砸到了,侍卫丙抱着肚子,侍卫丁膝盖痛得跪下来。
「荆阿溜!你死定……」朱佑机握着短剑跑出来,一句话还没喊完,见他冷冷地瞪着他,吓得掉了短剑,大叫道:「挡住!快挡住!」
侍卫甲乙忠心护主,这回有了准备,直接擒拿阿溜的手臂。
阿溜纵使学了武,才十几岁的他又怎是两个大人的对手,他双臂用力扭了扭,就是扭不开他们的箝制。
「荆阿溜,这是你欠我的!」朱佑机一个拳头揍上他的脸孔。
「你搔痒啊?」阿溜冷笑道。
「我们再帮你搔个够。」侍卫丙丁爬起来,恶狠狠地抡起木棒。
「这样吧,」朱佑机甩了甩打疼的手腕,笑得阴险。「让你舒服点,先打到你的骨头断掉,再由本小爷刺你一百零八个窟窿,最後丢你下去喂鱼,也省了帮你收屍的麻烦。」
「来呀!」阿溜苦于双手被制,只能两脚乱踢。
「还踢!」侍卫丁一棒就打下去。
「做什麽?!」忽听得有人大叫,随即两个高大的男人飞快地跑来。
「不用你管!」朱佑机拾起短剑,脸色凶恶,乱挥一通。「我在教训死小子,你们没事的快滚开!」
「你们要杀人,我怎能不管!」年纪大的那个拔剑而出,轻轻一挥,就砍断侍卫丁手上的木棒,再一反手,轻易弹掉朱佑机的短剑。
「小贼子有帮手,快逃!」侍卫丁吓得丢掉断棒,推了推还摆着拿剑姿势、呆若木鸡的小王爷。
「快跑!」侍卫丙也赶快丢了棒子,和侍卫丁一起扛起小王爷就跑。
侍卫甲乙见来了厉害人物,主子都跑了,当然立刻丢下阿溜,跟着溜之大吉;阿溜被放开来,一时脚软,一跤跪倒在地。
「你要不要紧?」年轻的那人蹲下去扶他。
「没关系,疼一下就过去了……」阿溜抚着被打的小腿骨。
「你不是阿溜吗?」
「宋大哥!」
当初南神庙迷魂案,宋剑扬曾随荆大鹏回去衙门,因此认识了英勇追迷魂盗的阿溜,此时两人相见,分外惊喜。
「他是阿溜?」另外两个男人也失声叫道。
阿溜让宋剑扬扶起,站稳後看了过去;一个三十来岁,俊雅斯文,一个四十好几,就是拔剑的那位,看他身形体格就跟宋剑扬一样,是个武人。
这两人也不知在激动什麽,就见他们直直地瞧着他,而且奇怪的是他们怎会知道他的名字。
「是的。我是南坪衙门小役荆阿溜,多谢各位相救。」他弯身拜揖。
「阿溜……」斯文那位又喊了一声,目光仍是凝视不放。
「那几个跑掉的是魏王府的人?」拔剑那位恢复镇定神色,问道。
「我跟姓朱的小魔星结了梁子。」阿溜看了天色,月亮已经不见,换上东边淡红的晨曦。「日出了,宋大哥,我得赶去码头,回头再聊。」
「等等……」斯文那位来到阿溜面前,似乎有话要说。
此时河面传来「喀啦」、「喀啦」的怪声,原来有艘小渔船经过,风急水快,渔夫原是顺流而行,没料到此处有薄冰,船行速度遂慢了下来。
也因爲这一慢,阿溜突见船篷里银光一闪。
「小心!有箭!」阿溜呼叫的同时,往前扑向那斯文男人,两人一起跌倒在地,堪堪避过了来势凶猛的利箭。
宋剑扬和那中年人也立刻闪身,并挥出佩剑格开飞箭。
「去墙後!」阿溜大叫,用力推走斯文男人。
在这片刻,射箭之人稍停,宋剑扬和中年人动作神速,已将斯文男人拉到墙後,中年人欲再伸手拉阿溜,但飞箭立刻又射来。
阿溜躲无可躲,只能让自己贴平在地面不动,只听得咻咻飞箭从头顶射过,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