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法向安信说明。”
他看看我,轻轻点点头。
其实,我知道,我还欠他一个解释。为什么我清醒后,对事情真相只字不提,使德妃母子枉死,使他和他母亲含冤莫白,使真凶逍遥法外。不过,我也知道,他不会问,因为他知道答案,也知道我无法说出这个答案。
如果,你的一句真话,会让你的仇敌获救,却让你的亲人身陷险境,你会怎么做?不是问,你该怎么做,而是问,你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别人的答案是怎样的,但我做出了我的选择,对于这个选择,我心中不是没有愧疚的,可是,如果再来一遍,我的选择仍是如此。
那时,我第一次认识到,我是一个怎样的卑劣小人。
德妃娘娘、大皇兄还有安九公公,我知道你们死得惨,可是,你们死也死了,我再说什么,你们也活转不来,所以,对不起。
王皇后、慕容澹,我知道你们是冤枉的,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和母亲也不会受那样的摧折,母亲更不会死,所以,下地狱去吧,我乐见其成。
卢妃,你会怎样我才不在乎,死了最好。可是,先生,先生或许有恨,或许有怨,不过,无论如何,我也不愿任何人伤害你,我要你,好好地,被我怨,被我恨。
至于公理正义之类,太遥远,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时,唯一让我犹豫的,就是安信。我知道他要报仇,我不想欺骗他。可是,我无法用先生的生命,来为我们的友谊献祭,在我看来,和复仇相比,生命更重要些。所以,安信,对不起。今天你的决然离去,我早有准备,失去你的痛,是我应得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不是因为我后来的欺瞒,而是因为你竟然怀疑我是同谋。不过,结果都一样,这就是选择的代价。
所以,那时,我做出了选择,此时,我依然无悔,只是,我又多了一份愧疚,对面前这个人。
这个人,正用清润的眸子,温柔地望着我,他是谁呢,他不再是慕容澹,而是我的二哥。
不再是那个讨厌女人的儿子,拿着鞭子,带着人,嚣张地来到冷宫,砸东西打人,又一鞭子抽花娘的脸的,那个混蛋。
而是,阳光下的那个漂亮少年,陪伴我无数夜晚的那个可人,会和我斗嘴却又从来斗不过我的那个倒霉家伙他会伤会痛会怕会哭,可是他也很坚强很聪明很有担当,他会骂我,却也会安慰我,甚至,在安信都离开我的时候,说相信我。
所以,他再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仇人,一个陌路人,而是一个与我再也牵扯不清的,我的我的我的人。
所以,我这个卑鄙小人,终于也对他,感到愧疚了。
我无法改变我的选择,但我至少应该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53。和解(上)
烛影摇动,一瞬间光芒大盛,然后,骤地熄灭,原来,一支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殿中立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外面,云仍未散,星月不见,里面,近在咫尺,我却看不清他的脸,这让我终于有了勇气。
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吐沫,低低道,“对不起,如果我醒来后说出真相,你就不会”
他沉默良久,最后,淡淡道,“你好像忘了,当初那件事,本就没有牵连到我,我获罪,是为后来的带兵逼宫。”
这倒是,不过,“不过,如果我说出真相,至少你母亲不会”
这回他不等我说完,就笑了起来,“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做出那种大逆犯上的举动,我母亲还能稳居后位?”
我想了想,真是这样,即使因为被冤枉,谋逆依然是罪无可恕。看来,当初就算我说了,对他们来讲,也已无济于事。我轻轻哦了一声,没再开口。不过,心中的愧疚却并没消除。
其实,关键不在于当时我说了会不会有用,关键在于,即使有用,我也不会说,真正让我愧疚的是这一点。可是,既然他不提,我还是不要提了。他若说出不原谅,我不是自讨没趣。又或者说出原谅,我心里就真能好受些?未必。没意义的事还是不要做了。
一时间,殿中一片安静。
好一会儿,忽听他悠悠道,“其实,无论当年有没有那件事,我和母亲的结局,都是一样”
我惊问,“什么?”
他淡淡道,“从将我三舅父王理定罪时起,父皇应该已经下定决心对付王家了,母后被废是早晚的事。父皇既和王家撕破脸,又怎会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甚至是他死后翻案的可能,也不会给王家留,所以,母亲注定难以幸免。对父皇来说,那件事来得,真是非常合宜啊。”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凉,半晌,才迟疑问道,“你是说,父皇,嗯,有可能知道,你母亲是被冤枉的?”
他轻笑一声道,“连安九一个奴才都能发现事情不对,父皇如此明锐之人,又怎会半点怀疑没有?当初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结案,只因父皇对真相并不感兴趣,只想借机对付王家,所以才会不再深究。”
我有些难以置信,质疑道,“不会吧?不是说你母后和父皇感情一直很好吗?即使父皇不再信重王家,也不至于转脸就这样对付你母亲吧?毕竟几十载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