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洞虽小,却足够致命。
虚空中无处不在的源力,丝丝缕缕,透过细小的孔流入它的意识海,代表着沉眠的符文在外界的刺激下,渐渐亮起微弱的光,它不得不从沉眠中醒来,对它而言,清醒又代表着残酷的死亡。
代表着死亡的钟表,钟摆又一次开始缓缓摆动。
本已经归于一点的思维意识又一次遍布整个身躯,它清晰的体会每一粒精神沙的跳跃,碰撞,它能感受到源力如水汽一般渗透进入自己的灵魂,眠之符文上,精神沙一粒又一粒坠落。
精神向四周延展,它终于迎来死亡,它已经无法逃避,它是如此平静,不轻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单纯的感知,感知这正在发生的一切,甚至于陷入失落的夜。
符文与灵魂变得透明,散发着白色的光,一如长久覆盖在这片土地的光明,璀璨而绚丽。
它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对世界发出了它的第一声问候。
也是最后一声。
忧伤还是快乐?
在沉眠中活着又或者在清醒中死去?
夜听到了这无声的呼喊,是问候,也是道别。
他于是明白了什么,精神线向下,划过漫漫黄沙,它穿透了黄沙,是以一无所得。
思维情绪的受控者均是来源于认知,认知自有其局限性所在,暗室中的毒蛇,灯光下的绳索,如是而已。
灯亮了,摆脱了黑暗与未知,一切又变得清晰可见。
灵魂又一次清晰的呈现,仿佛从未改变。
夜之符文变得更为凝实,黑色的黑,变的更为深邃,他有所察觉,却不觉得好奇。
它已经离去,因为夜,他让它陷入死亡,然而并未觉得有丝毫不安。夜探出精神线,享用他的食物。
如此平静。
分章节
精神线变得越来越灵活,自觉或不自觉的改造,甚至于基于适应性的自我演变,让它与精神触须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
最基本的粒子依然是精神沙,但结构与形态都已经有所变换,甚至于他自己也无法制造出第二条精神线,第三条精神触须,无法复制,它们已经变得如此特别,变成了夜独一无二的标志。
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他的每一个部分必然都是完完全全的特别,彻彻底底的与众不同。
在看不到尽头的前方,在望不到起点的过去,夜已经遇到也必然遇见数不清的生命,或已经死亡,或濒临死亡,而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特的,世间这朵花凋亡,不会有另一朵相同的花再度开放。
然而他总算是遇到了另一个行走在路上的生命。
他们是平面上两条交错的直线,只会在某一点相遇,夜走走停停,他停停走走,多一分少一秒,便是错过,如果不是因为夜的速度足够慢,他的速度也不快,恰恰夜的精神线足够长,他的身躯又足够宽阔,错过几乎就是一种必然。
然而,巧合之所以是巧合,命运之所以冠以命运的名号。
正是因为这种基于必然下的偶然发生。
又有谁能分清什么是必然?
但相遇总归是幸运的。
至少不再孤独。
他的速度比夜要快上许多,他没有幽影面,是以无法接触黄沙,不能用这种行走的方式来前行,但他显然有自己的方式,甚至更为灵活轻便,快速,他借助鞭毛前行,环绕周身的数百根鞭毛一刻不停的震颤,好似鱼鳍,推动着他在虚空中快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