啷——噔噔噔——”
力量十足的开门声和下楼的脚步声惊醒了满江红。满江红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还没有从昨夜的怪诞梦境中清醒过来。
“啊呀——”
动了动身子,终于想起了什么,满江红呼地一下从靠背椅上站起来。
“我还没死呀?”
也顾不得被雷击成碎片、散落一地的电脑,“嗖嗖”两步窜到一进门口的大镜子前,看着镜子中蓬头垢面、面目皴裂的摸样,满江红惊慌失措。他胆战心惊地用手在皮开肉绽的脸上按压一下。
咦!不疼?
皴裂的脸皮窸窸窣窣地碎裂脱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一层新肉,吓他一跳。
满江红又试着扯下一块血迹斑斑的皮,还是不疼,他于是用双手试着在脸上搓了搓,就像刚敷在墙上的双灰粉一样,脸上的肉皮一碰就碎,纷纷化成齑粉撒落在地上。露出了里面一张年轻而熟悉的面孔,肌肤嫩如婴儿,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奇迹般地消失了。
就像蛇蜕皮一样。
满江红松了口气,哗啦几下扯掉身上挂着的破布条,从手臂开始一阵狂搓,身上的外皮纷纷脱落,就像黄蓉烤的叫花鸡一样,搓尽外面烤煳的泥块后剩下的就是喷香的嫩肉。
头发也是一样,就像狗在春天换毛,一扯就是一撮一撮地下来,留下来的是黑油油的新发。有四五寸长,见不到一根白发,一茬一茬的,似乎是施了化肥的小麦。
“咦?”
原先惊慌的心情放松下来后,满江红立刻又留意到自己似乎长高了很多,进门那块安装得跟自己齐头高的镜子现在却比自己低了整整一个头,差不多十厘米左右啊。
而挂在脖子上的那枚古旧的玉坠竟然在这次雷击中也丝毫无损,很是让满江红意外了一把。
满江红顾不得收拾屋子了,他匆匆找了一套看起来最大号的衣服穿上,然后从书架下抽出一个白塑料袋,装上洗脸毛巾、洗发水、香皂,先去洗个澡吧,浑身臭烘烘的,人不人鬼不鬼,难受死了。
等到满江红来到大门口右侧十余米处的洗澡室,发现人家还没开门。看看时间,也才八点钟。是自己早了。
不甘心就这样回去,满江红又往小石桥方向走去,虽然商学院那边的洗澡室远了点,但身上太脏了,难受之极。
才走了二十来米,满江红竟然发现新开了一家洗澡室,而且是开门的,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打扫卫生。
“可以洗澡了吗?”满江红走过去问道。
“可以了。”中年妇女抬头热情地招呼道。
“你家才开的吧?我竟然不知道。”
“嗯,开了快有一个月了。”
“呵呵,我都有一个多月没出门一步了,连门口新开了一家洗澡室都不知道。”满江红自嘲地笑了笑。
他自从失业后,网站经运也跟着失败,经济上是越来越困难了,基本上连房租都是弟弟满江黑给垫着,生活费是靠一台一台卖做网站时买来的电脑维持。
被逼到这份上,他已经没有办法了,找工作又非常困难,只能整天窝在家里,孤注一掷地写小说,想靠写书为生。
可惜写小说对他来说也非常困难。他有着丰富的阅历和人生体验,脑中也有很多故事,文笔在大学时就非常不错,写的诗歌还获过奖,但他从事文字工作七八年,有很深的文字疲劳感,再加上他是个完美主义者,经常是后面写前面改,几个月下来进展不大,越改越没信心,心情也越来越变得焦虑不堪。去年以来家里父母老催着他赶快找个女朋友结婚,他更是倍感生活的沉重与无奈。
自己都快要饿死了,还找什么女朋友。
拿什么去追女朋友?拿什么去养家?每次电话一响,看到是家里父母打来的,他就心慌烦躁,羞愧难受,他这一年来从来没有主动给家里打过电话,也未回家过一次。不是不想家里人,而是羞于见父母,羞于见村里人。
在洗澡室里,满江红好一通狂搓狂洗,就连小弟弟都让他洗得蜕了一层皮,变成了一个粉嘟嘟的小和尚,而且是大了一号的小和尚。没想到一次雷击,自己身高长了,小弟弟也跟着水涨船高。
两个小时后,满江红终于走出了洗澡室,看着早晨冉冉的太阳,满江红眯了眯眼,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满江红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嗯,他似乎觉得自己精力很充沛,力气很大,很有种使不完的劲。
嗯?感官非常敏锐,周围的一切人和物都给他一种非常新奇鲜活的感觉,他“看”到了空气中的小微粒非常活泼地围在他周围,似乎在唱歌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