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阅读_拯救乳房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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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2 / 2)

女兵被政委的苦口婆心感动,迟疑了半天,终于把秘密说出,我在家有一个恋人。他说好了要等我回去。

政委点点头,表示对此深切的理解。但政委毫不留情地说,我没有恋人,没有经验。我说的可能是外行话,供你参考。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一个人的事。你们虽然讲好了他等你,你到了这里,可曾收到过他的信?

女兵茫然摇头。

她不知道。她永远不会知道。女兵们收到的所有家信,都被政委检查过。如果他认为有女兵不宜接收的内容,他会存档。

政委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跟你们班长说,明天你休息。

政委还对班长说,你要不停地注意她的情绪。她睡觉,你不能睡觉,她上厕所,你也要上厕所。不能出了任何问题。

班长连连点头,知道这其中的分量。女兵一夜酣睡之后,找到政委说,你跟首长讲吧,我愿意嫁他。日子由他定,越快越好。

政委点点头。政委的脸上既看不出欣喜,也看不出轻松。政委又在思谋新的工作了。

由于政委杰出的工作,训练队兵员迅速减少,再也没有举办舞会的任务了。队里好像被采摘过后的果园,树影稀疏。政委一如既往照看女兵,无论出操的人如何零落,口令总是坚定嘹亮。训导总是切中要害,一丝不苟。

组织上征询政委的意见,剩余女兵如何安排。政委说,不妨挑选一些功勋卓著的战斗英雄来和女兵们联欢。英雄的光芒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如果你不服气,请你提着头到战场上转一圈。

第三十九章

和战斗英雄的联欢,是女兵训练队最后的盛典。战斗英雄们对这次会面极为重视,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前悬挂熠熠生辉的奖章。联欢会基本程式同前,只是气氛更加亲切。女兵们满面红光,觉得和英雄在一起比和首长相处,更富传奇。联欢会结束之后,政委进入了繁忙工作。英雄比首长更直截了当,首长还会挑拣身材长相文化12缘鹊龋英雄们欣喜而务实。在首长那里受冷落的因素,在英雄这里反倒成了长项。首长喜欢文化高的女兵,英雄们不在乎文化的高低,在某种程度上,更喜欢文化不高的女兵,因自己文化欠缺的自卑心理得到?

安慰。首长们喜欢身材苗条面容白皙的女兵,英雄们更看重膀大腰圆肤色黧黑,认为更能吃苦过日子。总之,标准的穿插,使政委的设想收到空前完满的效果。

英雄中有几位略有残疾,怕心高气傲的女兵们觉得把瘸子拐子都找来了,是个冒犯,没想到女兵们对有残疾的英雄们,没有一丝嫌弃,婚姻很快就敲定,女兵们勇往直前,为自己的献身而感动。

女兵训练队好似一个新娘训练队,政委对英雄们也很负责。热情绝不比为首长们服务时稍有减弱。由于他对英雄们的敬意,把工作做的更扎实细致。

政委把女兵们送上奔往远方的马车。天昏地暗的忙碌过后,政委打量着女兵训练队的营地。这里,房屋依旧,菜地依旧,操场依旧,甚至女兵们用来晾晒衣物的细绳也依旧,只是女兵们消失了。当政委想起她们的时候,浮动在脑海里的是“消失”这个词。没有一个女兵自杀或逃亡,具体数目上,所有的女兵都在。但是,政委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些满怀革命热情,单纯活泼的女兵们是永远地不存在了。有的成为了首长的夫人,以后有不同凡响的命运。有的嫁给了战斗英雄,岁月将洗净光环,等待她们的是琐碎的劳作和奉献。政委浮想联翩,想象中,政委拍拍自己的肩膀,给了自己一个评价——你干的不错。

政委在空荡荡的营区中惬意地走,菜畦角落里,看到一个小小身躯。

这是安疆。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伴走了,安疆如化石遗留在冷寂营房。部队派来的班长们,返回各单位了。连炊事班也已解散,只留下几名名炊事员为留守人员开伙。

政委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把安疆给忘了。政委很少忘记什么事,这一程实在是太忙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该结束的都结束了,但还有一个人没结束。这就是安疆。

安疆是这批兵里条件最差的女孩子,她何去何从?

政委可以向上级打报告,要求能接纳女兵的单位,给一个名额,让安疆去报到。但一个女兵的去向,不是军机大事,没有人急如星火地办,谁知何日能批?训练队就要撤销,在编人员都将回原单位,安疆到哪里去呢?

政委对安疆说,大家都走了,你想什么?

安疆像游魂似的重复了政委的话,大家都走了,你在想什么?

虽然是简单的重复,但在政委耳朵里听来,是嘲讽和诘问。政委说,我正在考虑你的去向。你不能怨别人。革命部队自由恋爱,我不能指挥首长,也不能指挥英雄。

安疆说,你能指挥我。

政委说,我马上连你也不能指挥了。建制即将撤销。我不再是你的政委,你也不再是我的士兵。

安疆说,是你把我从老家接出来的,你不能不管我了。

政委纠正她说,不是我把你接出来。要是依我的意思,你就应该呆在老家。随便找个什么事做做,找个什么人嫁了,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安疆眼泪流下来,说,政委,我要跟你走。

政委说,我要回战斗部队。

安疆说,那么多女兵也都去了战斗部队。

政委说,她们不是去杀敌,是作了首长夫人!

安疆小声嘟囔着,我也能作夫人啊。

政委思忖了片刻。他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从女兵入伍的甄选,到耳鬓厮磨的集训,到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操劳,政委两袖清风纤毫不染。

政委不相信爱情,政委只相信革命。不过,政委很快地调整了自己的思维,形势走到了这一步,为了革命的利益,他需要做个决断。安疆没有安置好,他作为女兵训练队的队长兼政委,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要给安疆一个去处。当然了,最主要的出发点是他不愿上级为一个孤独女兵花费脑筋,给组织添乱。政委周盘考虑之后,对安疆说,我对你有一个想法。

安疆泪眼婆娑,用力点头。

政委语调平淡地说,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也是首长,级别允许娶你的。我要向上级打一个报告,批准了,我们就结婚。不是我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你实在没有人要了。剩你一个人,别给组织上添乱。

政委本不想伤了安疆的心,可政委没办法。政委觉得实事求是,是对安疆的最好交待。

安疆默默地听着,蕴含已久的泪水一线落下。政委抹去她的泪水,说,你哭什么?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打这个报告了。

安疆就给政委敬了一个军礼。安疆的军礼极其标准,政委下意识地还了一个军礼。他们的恋爱就在这两个军礼的致敬过程中,从开端迅速深入。报告递上去了。在等待批复的日子里,政委恪守军纪,与安疆没有任何形式的亲昵。政委在没有得到组织认可之前,不会越雷池一步。安疆在那些日子焦灼不安,她既怕组织上不批政委的报告,自己将流离失所(其实不至于),又怕一旦组织上批准了政委的报告,自己将如何面对政委?

第四十章

日子缓缓过去,谁都看不出来政委安疆之间有何异常。其实安疆躲着政委。装作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安疆做不到。对政委格外亲近?安疆也做不到。双方都在想,此时走得太近乎了,一旦组织上不批准报告,可怎么办呢?政委远远走来,安疆就有意拐弯或者干脆蹲下系鞋带。这当然很拙劣,幸好谁也不注意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兵。

那一天,政委到处找安疆。政委向每一个碰到的人,问安疆在哪里。政委终于在羊圈找到了安疆,安疆正在把几只小羊赶进栅栏。宰羊都拣膘肥体壮的下手,体弱的反倒活到最后。

政委对安疆说,今天就把这几只羊杀了。

安疆惊恐地护住小羊说,它们还没长大。

政委说,等不及它们长大了,训练队就要解散,会餐。

安疆不甘心地说,我要是跟大家说,不会这个餐了,这几只小羊是不是就能保住性命?

政委说,就算大家都同意你的意见,还是要杀羊。今晚是我们的婚礼。

政委说着,拿出了上级组织的复件。安疆愣在那里,木鸡一般。政委走过来,拉住了安疆的手。在这之前,政委也和安疆握过手,那时安疆感到政委的手像冰冷的石板。这一次,是和一只铬铁接触,安疆被烫伤了。

见安疆非常紧张,政委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说,安疆,你准备一下。

安疆惘然地说,我准备什么?

政委笑了,说,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杂事他们去办。训练队明天正式解散。

政委走了。安疆抱住咩咩叫的小羊,泪水涌流。小羊舔着安疆的眼泪,那些眼泪很咸很咸,小羊缺盐。

留守人员都知道了婚礼和解散的事情,大家忙着,没有人和安疆说话。也许,他们不知同这个即将成为政委夫人的女人说什么好。安疆就很闲散,烧了一锅水,把自己浑身上下洗了一遍。在戈壁滩上,洗澡烧水是很奢侈的事情。安疆不知别的新娘在出嫁前要做些什么,她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告别的惋惜。她想到了表姐的话,第一次对表姐有了深深的想念。表姐是个聪明女人,她料到了这一切。可是,即使表姐在身边,她又有什么法子呢?安疆是自愿的,安疆没有受到任何强迫。她如愿以偿,又怅然若失。

安疆细细擦拭着自己每一寸肌肤,好像那是一棵从泥土中剜起的白菜。安疆把自己打扫干净,连耳朵眼都掏了掏。在军队里是没有挖耳勺的,安疆就用一根小小的红柳棍代替。

晚上到了。戈壁滩上的夜空有一种宝蓝色的神秘。星星好像奶牛凸起的乳头,把灿烂的星光注入大地。留守人员在大块羊肉的激发下,说了很多祝福的话。安疆知道,无论政委和谁结婚,他们都会这样说。

人们散去之后,政委在前面齐步走,安疆在后面跟。她跟的并不紧,但步伐不由得和政委一致。政委个儿高,步幅也宽,安疆跟的很吃力,可是安疆不敢和政委步伐不一致。地上埋伏着很多坑洼,政委巧妙地避开了这些障碍,走得很平稳。若安疆另辟一径,走不了多远,就会绊倒在地。

进了洞房。洞房就是政委的宿舍,在政委原本的木床边,支起了两个木凳,木凳上搪了一块木板,新床就大功告成。这张床,比普通的单人床宽,比双人床要窄很多。政委说,委屈你了。明天就要走了,将就一下吧。等到了新的单位,我向组织上要求一张大床。

安疆小声说,组织上也不开木器店,什么都管啊?

政委说,咱们是组织的人,当然组织要管的。睡觉吧。

政委说着,就把油灯吹熄。屋子变得像野外一样漆黑。安疆局促地站在地当央,不知下一步该干什么,等待政委指示。

政委温和地说,上床吧。

政委说完这句话,自己却并不上床,只是站在地上,等着安疆先上床。安疆说,政委,还是你先上床吧。

政委说,今天,你不许叫我政委。

安疆大惊,说,我不叫你政委,我叫你什么?

政委说,你叫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吕之材。

安疆小声嘟囔了一声政委的名字,说,我叫不出你的名字。

政委说,一回生二回熟。多叫几次你就习惯了。

安疆听话,就又试了试。不行。她无法把眼前熟悉的政委和一个平凡的名字联系起来。安疆不愿让政委不高兴,一遍遍地练习着,刚刚有了点眉目,政委却等不及了。政委说,安疆,你上床。

这一次,政委用的不再是商量的口气,用了命令的口气。安疆不习惯商量,安疆习惯命令。安疆就迅速上了床。

安疆虽然上了床,但全副戎装,一副枕戈待命的模样。政委知道商量下去是没有前途的,就继续命令道,你把衣服脱了。

安疆依旧乖乖地服从了命令。在这一瞬,她并没有意识到她是政委的法定妻子,只承认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士兵。当她发觉衣不蔽体,躺在一张吱吱作响的木板上的时候,她看到政委也把自己剥的像个婴儿。

安疆很惊异。虽然土屋里极黑,但她依然看的到政委变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模样,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失声叫道,政委你要干什么?

政委不答话,政委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办理。床铺很窄,安疆被逼得直往墙角躲去。政委说,你我是夫妻了,你躲得了今天,躲得了明天,躲得了一辈子吗?

安疆听了,就不再躲藏,战战兢兢地在床上放平了身子。她的右半边身子靠着墙,左半边身子靠着政委。政委的身体火炭样发烫,把安疆的半边身体也烤着炙热起来。但墙壁很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凉得刺骨。安疆就这样半边凉半边热着,完成了一个转折。

政委说,你干吗这么看着我,你不痛快吗?

安疆说,我是来革命的,我不是来干这事的。

政委说,革命和这事并不冲突啊。革命者也是人。你不和我干这事,你就得和别人干这事。

安疆说,我和别人也不干这事。

政委断然说,那不可能。不符合辩证法。

安疆忍不住连声叫,政委你轻一点,政委!

安疆就在对政委一声声的呼唤中,和政委成就了夫妻。劳累过后的政委很快就睡着了。安疆在黑暗中支起胳膊抬着头,看着政委。政委睡的很熟。安疆明白自己的命运和政委紧紧地联系一起,于是她的右半个身子也渐渐地暖和起来。

第四十一章

安疆婚后和政委一起到了后勤部。政委还是干他的老本行,训练部队。部队总是有很多人需要轮训,政委是个好角色。安疆对政委说,我到卫生队当个护士。政委说,不是谁想当护士就能当护士的,要护士学校毕业才行。安疆不服气地说,不就是把针管往病人屁股上戳吗?我下的去手。政委说,你下得去手,我还拉不下脸。现在,你皇堑ザ赖纳矸萘耍你是我的家属?

安疆说,家属又怎么样?政委说,家属就是你的一举一动,人家必定和我联系起来。卫生队是个敏感地方,好多首长家属都没去成。你去了,对我是什么影响?

安疆说,政委,那你说我到哪里去呢?

政委和安疆还没走近,就闻到刺鼻的味道。干燥的气候通常把一切气味都晒的寡淡了,可见这地方非同小可。

安疆看到了猪。很多头猪。这是部队的猪场。当地民众不养猪,部队要自力更生解决吃肉问题。猪场颇具规模,饲养员却成问题。一心想打仗的小伙子,没耐心照顾猪群,不时地让一些猪死掉,然后打牙祭。政委主动向领导请求,派安疆到猪场。安疆在身体上和政委结为一体之后,尽量在思想上也和政委融合。对于一些女人来说,身体的界限一旦被打破,她们同时也放弃了思想的完整。安疆接受了政委的安排。

安疆把每一只猪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知道养猪不单是为自己,也是为戍边的将士,更重要的是为了政委。她现在是政委的一部分了。她要给政委的脸上争光。安疆爱清洁,把每一头猪都冲洗得猪毛蓬松猪眼明亮。人们对于猪的第一要求是猪要足够的肥,至于猪干净还是不干净,那是非常次要的问题。被安疆冲刷一新的猪,更显出了瘦弱。粮食很紧张,猪只能吃野菜。至于吃哪一种野菜,猪才能更上膘,没人知道。安疆成了野菜迷,灰灰菜把安疆的嘴唇染成绿色,苦麻的根须把安疆的牙齿镀上蓝光。有几次安疆剧烈呕吐,政委以为安疆怀孕了,十分欣喜,其实不过是野菜中毒。

猪吃了安疆采摘的野菜,如同被仙气吹拂,健康而且聪明。安疆吃惊地发现,营养丰富干爽清洁的猪,智慧而善解人意。安疆和猪有了深厚感情,每当一只猪迎来它们宿命的结局,安疆都非常难过。安疆因此仇恨节日,每一个节日,都会让一批最优秀的猪走完历程。当那些安疆最喜爱的猪离开之后,安疆总是非常痛苦。

那些猪其实没有死。它们还活着。政委劝她。

安疆不习惯顶撞政委,但心里不服。

政委说,你在想那些猪都变成溜肉片或是红烧肉了,再不就是汆了丸子,怎么还能说猪还活着?

安疆不好意思地笑恕u委就是有水平?

政委说,辩证唯物主义是讲究物质不灭的。猪是什么变的?

安疆说,老猪下的。

政委像给大家上文化课一样说,也对也不对。老猪下小猪,这不错。可那小猪像个小老鼠。小猪长成大猪,是吃了你挖的野菜。在这个意义上讲,猪就是野菜变的。你把猪肉吃下去,猪就成了你的一部分。所以,我说,你的猪没有死,它就活在你我的身上,活在战士的身上。

安疆嘴上说,我从不吃我养的猪。心里却越发钦佩政委,谁能既解除了她的哀伤,又把把科学讲的深入浅出?只有她的政委啊。

安疆的工作为政委锦上添花,政委当了更高一级的政委。政委说,到了新的工作单位,你连猪也不能养了。只有什么也不做,才是对我工作的最大支持。

安疆不懂这是为什么,但安疆相信政委,成了一名家属。那是一个独立机构,如果安疆也在其中任职,哪怕是在猪场,也会对政委的工作造成影响。

那些年,安疆很寂寞。因为她是主官的妻子,人们会从她的一言一行中窥探出政委的动向。所以,政委什么都不告诉安疆。可惜当年神农尝百草式的工作热情,养肥了猪,却伤害了她的身体。安疆寻医问药,喝的中药汤大约能浇几亩地,却始终没有孩子。政委对这件事,有着深深的惋惜,但政委从来没有埋怨过,还开导安疆说,生个孩子,就是有了革命的接班人。不生孩子,革命也一样会发展。革命不缺接班人。

后来随着政委的进一步升迁,安疆也随之到了较大城市。对于她重新工作一事,政委是这样指示的。你一定要有一个工作。但是,你一定不要担任重要的工作。也许你有这个能力,我从你当年养猪的干劲看出来了,但为了我,你不能去做。单位要相对封闭,人员不可太多……

政委的话还没有说完,安疆就说,政委,你看着办吧,我听你的。她的确是真心实意地讲这个话,在这个世界上,她的一切都是政委规划的。离开了政委,她真不知自己还有什么主意。

政委让安疆到城里的图书馆上班。破败的院落,几棵古槐。几万本书,就是全部家当了。安疆每天为很少的几位读者填写借书卡,把尘封多年的旧书用剪刀浆糊加牛皮纸修补一番。剩余的时间,安疆就用来看书。看的书愈多,安疆就越佩服政委。她不是把政委当作丈夫来看待的,而是把他作为神。政委永远滴水不漏,政委永远见首不见尾。后来,文化大革命来了。即使在翻天覆地的变革中,政委依然是安全的。政委从不过激,无论多么瞬息万变,政委淡定自若。政委不曾受到冲击,也挥芯镜剿任何把柄。政委没有戴过高帽子,没有被批斗。没有人贴过政委的大字报,也没有人找出政委生活细节上的任何纰漏。政委是无懈可击的?

第四十二章

风平浪静地渡过了文化大革命,表姐已经过世。这些年,她一直给表姐寄钱,但从未看望过表姐。政委说,不要和表姐来往,那是一个太有心机的女人。安疆暗自垂泪,觉得自己有负表姐,但她已没有自己决断的余地,生命的间隙被政委充满。

政委光荣地走完了军旅之途,到了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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