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阅读_拯救乳房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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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阅读(1 / 2)

不单在标签上,更在他内心。看到了那么多真实的生活状态,我也要真实地活一次。所以,我要告诉大家,我欺骗了你们!“大家呼出了一口长气,阳光屋内的绿色植物,枝叶抖动。

小组里为什么这么多秘密?小组内为什么这么多“骗子”?小组有什么魔力,让一个个秘密大白于天下?

第六十章

卜珍琪说:“我复查出乳腺癌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我最好的同事,我也没说。我至今没做手术。所以,我违背了小组发起要求中必须是乳腺癌术后这样一个先决条件。癌肿还在于我身上。”

卜珍琪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看来这样的长篇大论对她也很不习惯。“我不想手术。罹患癌症,是冥冥之中的报Α2坷锫砩弦提拔一批正局级干部,我是人选之一,呼声很高?

我对自己说,如果我动了手术就让那些反对派有了口实,说这个女人得了癌症,那还提拔什么呀?马克思比我们更喜欢她。我不能功亏一篑,所以,我要坚持,坚持到提拔我的命令下来的那一天。命令只要一下来,我就住院手术。在这之前,如同战士不能离开阵地,我不能离开我的岗位。说实话,如果我这时遇到什么意外,比如车祸或是在下面检查工作的时候以身殉职,从我的身上搜出了疾病诊断书,也许真的会以为我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好干部。我和那些为革命鞠躬尽瘁的好干部不一样,他们是真的,但我不是。我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的疾病在进展之中,虽然很慢,但我知道它分分秒秒侵蚀着我的肌体。父亲很在意仕途,他炉火纯青的时候,遇到了文化大革命。文革最可怖的是‘耽误’。‘耽误’把一切可能性都扼杀了。父亲被耽误了,但父亲没有怨天尤人,真正的政治家是不怨天尤人的,只是把更多的期望放在今后。由于父亲的内向和寡言,父亲不曾说过期望。没有说出来的期望就是更大的期望。父亲期望我在仕途上有所进步。父命不可违。之所以不做手术,是因为手术会毁了我的仕途……“程远青洗耳恭听,知道人要胜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件深具标志性的事情。有多少人在这样的空想之下,耗竭一生。

其实,夜深人静之时,卜珍琪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她可以被人骂成“官迷”,但她知道自己心底迷的不是官,是父亲的遗愿。

也许这就是问题的终极答案,但卜珍琪总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她不知是哪里搞错了。如果当事人都不知道是哪里错了别人又怎么能知道。所以,卜珍琪不相信小组,但亲眼看到了很多人的变化和成长,卜珍琪有点慌了。她知道有一天小组会解散,散了之后,她那无时无刻不在的疑问就成了千古之谜了。

卜珍琪谈起自己幼年时的经历。她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忘了。等我醒来之后,就文化大革命了。在我的脸上,有妈妈的泪水。妈的眼泪如同强酸,腐蚀了我以为她是金属的感觉。妈妈后来再也没有回来过,然后就死了。”

卜珍琪说的很平淡,程远青却敏锐地感到事件完全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卜珍琪的一生都在实践父亲的愿望,为什么和父亲同等重要甚至更为重要的母亲,在卜珍琪的记忆中居然是一张白纸?

程远青说:“卜珍琪,你能用一句话告诉我们,你想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卜珍琪想了一会儿说:“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做手术。”

鹿路说:“卜珍琪,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卜珍琪一脸清白地说:“真不明白。”

程远青说:“你想知道吗?”

卜珍琪很惊讶地说:“这和我想不想有关系吗?”

程远青说:“当然有关系了。你为什么会忘记,就是因为你不想记住它。它已经沉默在记忆的海底了,就像泰坦尼克号的残骸。那年,有人要打捞泰坦尼克号,死难者遗属都反对。他们说,就让死者长眠在冰冷的海底吧,不要在这么多年之后再去打扰他们的安宁。人的大脑,是有保护机制的。记忆太痛苦了,才要忘记。把遗忘的记忆从深海中打捞出来,你也许会痛不欲生。你可有这个勇气?”

卜珍琪说:“程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知我忘掉的是什么,可我相信你说的,它一定非常痛苦。生命有限,我要知道在我的生命里到底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它曾丢失了一个晚上。不,正确地说,是几十分钟,我觉得它不是空白,是一个黑洞。至今还在嗖嗖地冲出冷风,吹遍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卜珍琪嘴角抽搐着,双手交叉着抱住肩部,在人们看不见的华丽衣着下面,一定是密布的鸡皮疙瘩。

程远青看看大家,说:“大家愿意今天的时间来帮助卜珍琪找回她失去的记忆吗?”

大家异口同声:“愿意。”声音之齐整,犹如幼儿园的小朋友。

程远青说:“卜珍琪,你准备好了吗?”

卜珍琪惊讶:“我还需要什么准备吗?”

程远青说:“你可以选择在小组内讲,或是在下面个别谈。”

心如火燎的卜珍琪卡了壳,嗫嚅着说:“我还可以反悔吗?”

程远青说:“当然可以了。只要你还没准备好,我们会等你。”

卜珍琪半仰着脸,好像等待分发苹果的小朋友,说:“等多久啊?”大家奇怪的发现,极具杀伐决断的副司长,突然变得如此幼稚。

程远青说:“咱们两个底下谈,好吗?”

卜珍琪嘟着嘴说:“好——吧。”

大家算是彻底糊涂了,卜珍琪变成了受气包子似的的小姑娘?

程远青决定马上终结和卜珍琪的对话,帮她出逃这个境地。程远青说:“卜司长,这个事就这样决定了,你还有什么意见?”程远青的口吻像极了写字楼中的味道。

卜珍琪清醒过来,挺挺腰板,在短暂的迷惘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她好像并不记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很自然地说:“我没有意见了。就按您的指示办。”

大家就把目光收了回来,虽然摸不着头脑,但知道程博士这样处理,一定有深意,遵从为上策。

第六十一章

有人哭泣。程远青不用扭头,就知道是应春草。这算是程远青一绝,视野余光格外大,好似一架质地特别优良的广角镜头,可把周围人和事尽收眼底。

应春草哭得很痛心,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不顾把自己的脸面和衣服搞脏。衣服是很破旧的羊毛衫,早年间的四平针织法,袖子下面都磨出了洞,被肉色的丝袜补在锩妫依然可见断裂的线头子。脸上细小的皴纹,被泪水一洗,肿的亮起来了?

大家不知所措。有人轻轻地抽出手帕纸,塞进应春草手中。应春草感激地点头,然后起劲地用纸头猛擦脸颊和眼袋。纸巾质量不好,加之过于用力,纸沫被泪水粘结,很是狼狈。

程远青走过去,示意坐在应春草身旁的周云若暂时和自己换个位置。周云若乖巧地让开身,程远青坐下,轻轻地拍拍应春草的肩膀,说:“春草,你哭的这样伤心,想到了什么?”

应春草不说话,把自己的破毛衣袖子往上撸了撸。大家就看到应春草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一道道像刮痧留下的血痕。应春草又把自己的毛衣下摆往上拉,于是大家又看到她的肚子上有一块块螺旋状的伤痕,好像红豆沙洒在肚子上了。

“这是什么?”其实都想到了那个答案,但大家不敢说,不忍说,于是问。

“是那个人打的,拧的……”应春草哽咽着说。

人们气愤了,说:“谁?!”

“那个人。”应春草说,还下意识地看了看屋外。

于是大家猜到了那个人是她的丈夫。

“他这么打你,多长时间了?”安疆虚弱但是很生气地问。她一生被政委呵护,不能想象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殴打成这个样子。

“还有见不得人的伤呢……”

女人们极端地愤怒了。男人——在场的褚强也震惊和愤怒。这样惨无人道的迫害,居然就在我们身边发生着,而且这个女人隐忍多年!

“告他!把他送到警察局!打110报警!”岳评怒火万丈。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退回去60年,若是在穷乡僻壤,这事就蒙混过去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21世纪了,作女人的,哪能就这样任人蹂躏!奋起反抗!”花岚说。

周云若说“哎,应春草,你男人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残暴?你当初怎么找上他的?这不整个一个上当受骗吗!”

应春草小声嘟囔着:“那会儿他不是这样的,说的好着呢,每天我下夜班,他都到厂门口来接我,骑一辆大28的破车,让我坐在后头,他带着我,送我回家。路不好,坐后头颠得我屁股都快两瓣了。后来,关系密切了,他就说,要不,你坐大梁上,那样舒服些。我说,只有小孩才坐大梁上呢,我一个大人,哪儿坐的下。他说,坐得下。说着,就把我抱到自行车大梁上了。那是冬天,可冷了。我坐在大梁上,其实就是裹在他怀里,他的胳膊从我背后伸到车把上,紧紧地搂着我。按说他要是把手放在车把边上,也还算宽敞,可是他不。把手往里搁,都攥在车铃铛内里了。我缩在他怀里,那个暖和啊,我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的心跳,那么大一块地方都在跳,不像女人的心跳,只有小小的一个地方。男人的心跳像一块忽闪的门板……”应春草说到这里,脸上荡漾出满足和幸福的光芒,让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程远青适时地打断了应春草的美好回忆。程远青说:“应春草,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呀?”

应春草一下从梦幻中醒来,她不是一个太聪明的女人,但她从程远青的话里听到了疑问。她支吾着说:“嗨,还能是谁?就是那个冤家啊。”

程远青说:“哪个冤家?我看你刚才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应春草不服气地说:“那个时候的他,特可爱。纯朴青年。”

程远青说:“可你今天哭了。你的泪流了那么多,我想,你今天要和我们讨论的是这个纯朴青年的事吗?”

应春草嗫嚅:“那是过去的皇历了。”

程远青说:“也不能说是都过去了。我看你刚才回忆起的时候,满脸笑容。”

应春草吃惊地说:“是吗?连孩子都说我不会笑了。我刚才真的笑了吗?”

程远青说:“你们看,应春草不相信我呢。大家说说,也好替我做个证。”

大家就说:“应春草,你真的笑了。挺享受的。不骗你。”

大家以为应春草听了这话该高兴,没想到应春草抹抹未干的眼泪说:“想那会儿有什么用呢?人怎么一结了婚,就变得不是人了。起码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程远青说:“应春草,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应春草说:“就是那个人。您不是知道了吗?”

程远青很严肃地说:“应春草,你为什么说不出他的名字?”

应春草抗拒说:“你知道,我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说出他的名字。我讨厌他!我不说。就不说!”

第六十二章

大家看到应春草对着程远青发脾气,就有些抱不平。岳评说:“应春草,你怎么就不识好人心?程老师问你,就必有她问的意思,你就说呗!你男人的名号,又不是皇帝老子,说了就说了,怎么就不能说!”

鹿路倒是多少能理解应春草的心情,说:“你是不是不敢说?说了,怕他知道了再揍你?”

应春草忽就变了脸,说:“我不怕他揍我,我就怕他不揍我!”

天啊,这是什么逻辑?安疆老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哆哆嗦嗦地摸了摸应春草的额头,说:“孩子,发烧了?”

应春草简直变得不可理喻,她推开了安疆的手说:“我好着呢。你们干吗盯着我不放啊?”

要是平时,卜珍琪遇到这种事,就会用领导的口吻说:“应春草,是你要大家帮助你搞清问题,你要反思。”可惜今天的卜珍琪沉浸在自己的混乱中,无瑕他顾。

半天没说话的褚强挺身而出,说:“应春草,我看你被人打成这样,心里特难过。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转眼反倒和自己人干起来了?你这不是混淆了敌我吗!”

应春草翻翻白眼说:“谁是敌?谁是友?我不跟我男人是友,反倒跟外人是友?休想吧你!”

一席话,把褚强噎了个大窝脖。

大家此刻已顾不得恨应春草了,无边的疑惑袭上心头,这个下岗女工着了什么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毫无立场。人们发出厌烦的嘘声,有人说,组长,时间这么宝贵,别瞎耽误功夫了。

程远青眼看应春草像变色龙一样改换腔调,惟一不变的是她臂上的血痕。不管大家情绪多么纷乱,程远青对自己说,别慌。回到刚才应春草逃开的地方,那就是要害。

程远青说:“应春草,我还要拉你回到你不愿意回答的那个问题。”

应春草忘得一干二净,她说:“哪个问题啊?我回答。没什么保密的,没不乐意回答的。”

程远青笑笑,面向大家说:“我邀请大家给我做个证明,我问的题目应春草是一定知道的。如果她不愿意回答,就说话不算数,呆会散了,要请大家吃饭。”

大家说:“好啊!”

这本是开玩笑,家境贫寒的应春草还真费了琢磨。她叮嘱自己一定要回答出程远青的问题,要不然,这么一大拨子,人吃马喂的,那得多少钱啊!应春草不单是心疼钱,按说大家小组一场,请组员们吃个便饭,也不为过,但应春草今天身上只带了几块钱,预备着给家里买点菜,要是请客,连买水喝都不够解渴的。

想到这里,应春草说:“行,只要知道,我一准答出来。”

程远青担骸昂茫那你听好了,应春草,你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是……他……”应春草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胳膊,可能是伤口被触痛了,她原本就皱缩的小脸,更显枯萎。

程远青说:“他是谁?”

“我男人。”应春草吃力地回答。

程远青说:“他叫什么名字?”

应春草看看程远青,看看大家。程远青坚定地看着她,大家期望地看着她。应春草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说:“他叫苏……秉……瑞。”

程远青说:“苏秉瑞打了你,你怎么想?”

应春草木呆呆地说:“以前恨,后来就不恨了。”

大家百思不解,说:“打你还不恨他,你太懦弱了。”

应春草说:“你恨,他就更打你。你不恨,他过了那个劲,就来哄你,对你可好了。你要是好长时间不挨打,你就皮肉痒痒。他打了你,他才会后悔,他才能想起疼你,给你买好吃的,送个礼物什么的。所以,他说,你就是找打。你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男人不是无缘无故地打你,必是你有了该打的事,不打你,你就不知道害怕男人,你就自个能上天了。男人打你,是爱你。男人不打你,就是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要是恨了自己的男人,你就是个大笨蛋!你就是大傻瓜!”

在座的好几位,都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大家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或是说什么都不好。

程远青想起一道兵法,叫作“引蛇出洞”。蛇不是应春草,是她心中的死结。

程远青说:“我猜这番话,你常常对自己这样讲。”

应春草说:“那是。”

程远青说:“你得感谢这些话。”

应春草说:“程老师,不是笑话我吧?”

程远青说:“你挨了苏秉瑞那么多打,你要是不对自己有一个说法,你就活不下去了。”

应春草说:“程老师,我从心里不恨苏秉瑞,我这个人就是欠收拾,要是没有苏秉瑞打我,我没准变坏呢。”

程远青说:“应春草,那你刚才为什么哭呢?我看你是怕小组就要结束了,你的心事再也没机会讲了,你才哭的。你靠哭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家真的注意到了你,你就后悔了。你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就说起了苏秉瑞的好话。你被苏秉瑞吓怕了,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说。应春草,你自己选吧。你可以逆来顺受,也可以挨了打还说那个凶手的好话。你要是活的连这点尊严都没有了,谁还能救你呢?你可以忍,也可以选择改变。”

应春草呆若木鸡。瘪了两下嘴巴,她想说:“我可以忍。”但说出来的却是:“我要变。”

那个说出要改变的话的人,是埋在躯壳里的另一个应春草。

“如果你要改变,请你把把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再说一遍。”程远青乘胜追击。

“哪句话?”大家和应春草一起问。应春草记不得了,大伙也都不知所以然。

程远青说:“就是应春草你刚才长篇大论的那套打人有理,你不恨苏秉瑞的话。只是,这一次,你要把话中所有的‘你’都改成‘我’。也就是说,你原来说的是——‘你恨,他就更打你。’改成‘我恨,他就更打我。’就这样。明白了吗?”

应春草迷迷糊糊地说:“明白是明白了,可这有什么不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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