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阅读_我和母亲的情人 - 火灭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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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阅读(1 / 2)

“还没拿过来,先看看。”我跟在周姐的自行车后面。走了几分钟,周姐把自行车推到一个修理摊前打气,我见旁边有家小吃店,便从窗口伸进一元钱,买了个饼,狠狠啃了一口。边啃边等周姐,因为站在报刊亭边,顺便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范冰冰、李冰冰……看她们在冬日里裸露着,再加上名字,我的后背直冒凉气。

周姐的辣妹子保姆公司养在深闺,我跟在她后面拐了三个胡同,走过十几栋居民楼,穿过四排平房,最后,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了,周姐锁自行车。然后一起进了三单元。假如周姐不来接我,我郁宝宝有天大的本事也找不到这个辣妹子。

边上楼梯我边问周姐怎么不在外面挂个牌子,周姐说:“这里是北京啊,你以为能随便挂牌子啊。”想想也是。北京是首都,政治文化中心,字,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挂出来的。

18

辣妹子保姆公司蜷缩在居民楼里。

一套两居室,一个月房租1500,周姐说她在北京有两套房,但都在郊区,不适合做生意。我吃惊也很羡慕,她毫不隐讳地说是他过去的两个男朋友给她住的,虽然房产证上没写她的名字,但这么多年,没向她要,也就等于是她的了。

客厅的墙上贴着营业执照,貌似合法经营。两间房,小一点的一间她自己住,大的一间里面放着三张高低床,是保姆们的宿舍,每张床每晚5元,6个铺位如果住满的话每天就有30元收入。而还没找过主雇的保姆住在这儿也是相当划算的,想想一个月也就150元,这个价钱现在连住地下室都很困难,何况辣妹子里还有被子和暖气呢。

一走进辣妹子,我就有一种找到党组织的归宿感,这里,就是我的娘家了,即使马上黑夜来临,也不会害怕了,公司里有一张高低床属于我,上铺也好,下铺也罢,睡一晚上五元钱,也比在平房里呆着划算。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章(6)

压在心底的阴霾霎时消散。

我突然高兴起来。

周姐带我进房安排好床铺后,我来到客厅(也就是辣妹子的办公室),沙发上坐着几个妇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一个穿红毛衣牙齿有点暴突皮肤灰黑的女人说:“嫌我脏?我还嫌他脏呢!我做了九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紧挨着她的是一位穿黑晴纶棉袄的肥胖女人,右鼻翼处有一个黑痣,眼里流露出艳羡的神情:“九年?真长。”

“是啊,”红衣一歪头,黄黄的牙也显得歪了,“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特别是些老女人,坏得很,她根本就不让你吃饱,真是变态!”

我坐在沙发角落,回头见卫生间里又出来一位。这个女人40多岁,高高的,背显得有点儿驼,眼睛很圆,鼻子尖也圆圆的,大概是个酒糟鼻,红红的,很卡通。她从手提包里摸出一个咸鸭蛋,递给脚翘在桌上的周姐,说:“明天有个单身俱乐部联谊会,你去不去?”

周姐乜了一眼,接过鸭蛋,说:“去呗。”

酒糟鼻在周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头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的落寞神态,长叹一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潇洒潇洒。”

“潇洒个屁!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那样花,能花几次?门票多少?”周姐说。

酒糟鼻挠挠头,呲牙咧嘴很痒的样子,回答道:“十块。好像是个军人俱乐部,应该比较正统。”

周姐一听又来了气:“他妈的,正统个屁!上的当还少啊,都他妈打扮得比苍蝇还光鲜,吃软饭的种,老娘算是看透了!”

酒糟鼻说:“去看看怕什么?反正我们不掏钱,要是有人请咱们喝咖啡咱就喝,有什么!”

周姐说:“上个月一姐妹在电话里哭,说被骗了三四万,那可是她那个死鬼男人卖命的钱!”

我本来不想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没意思的家常,但耳朵在那儿搁着,就这么点儿空间,不听也得听。从话音里我明白了一点信息:周姐也好,酒糟鼻女人也好,都是单身女人,可能希望通过聚会之类的活动找到一位人生伴侣,但又害怕江湖险恶,不相信此类活动。

红衣起身进了厨房,在里面喊:“江米糕在哪儿放着?”

周姐不耐烦地说:“你个懒婆娘,真是好吃懒做,难怪别人不要你!冰箱里唦!”

我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比较近,心里正思忖着,旁边的肥胖女人小声说:“人家都是四川老乡。”

“那她呢?”我指指酒糟鼻。肥胖女人说:“她是钟点工,老板的老朋友。”

“哦。”

回到房间里,我想找一本书看。红衣已经在吃江米糕了,她把江米糕吊放在仰着的头上,张着嘴,舌头放出来。无疑,在这群保姆中间,她是被优待的,因为,她是老板的老乡。我有些艳羡,我从没吃过这种看上去柔软嫩滑而又香甜的江米糕。当我爬上床铺躺下的时候,舌头禁不住在唇上游走一遭,除了唾沫的滋味,再也没有尝到其它味道。

从她们的闲聊中大概知道了做江米糕的步骤:将上等好粳米泡上一天,然后在微波炉里蒸熟,乘热捣烂,然后,搓成条,在外一层滚上炒熟的黑芝麻和白沙糖,用透明薄膜包起来,放进冰箱冷藏。

如此想象一遍感觉也不错。没想到周姐在外面喊:“小郁,你也来吃一块吧!”

“好咧!”我忙从床上溜下来,来到冰箱前。

“真好吃!”我说。

周姐脸上泛出光亮,自豪地说:“做这些吃的,根本不在话下。还有“驴打滚”,也挺好吃。女人嘛,就是要会过日子,你周姐做吃的从不浪费,什么吃剩的汤汤水水,也不会泼,再用来煮饭,加点佐料,香着呢。钱,是一点点抠出来的。“

我讨好地说:“那我以后向周姐学习。”

19

辣妹子保姆公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安宁。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章(7)

半夜,电话总响个不停。我在上铺侧过身,看周姐半裸着身子从房间里跑出来,也不开灯,屋子里一个高高的黑影漂浮在我的视野里。接着,便听到周姐肆无忌惮的骂声:“跟老子滚,你是吃饱了撑的吗?你叫你妈你妹妹陪你!老娘这里只有保姆和钟点工,没有鸡!”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这样的故事每天深夜都在发生。我隐隐听到周姐轻叹了口气,然后回到卧室。

白天,周姐边梳头边谈起午夜凶铃那个无聊男人。她说他几乎每天深夜都要打来骚扰电话,他说想找一个女的帮他做家务活。周姐说这人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哪有深夜叫钟点工去做家务活的?我点点头,说干嘛晚上不把电话线拔了,周姐说:“这种混混用不着怕,大不了把他骂个狗血淋头,要是真有本事的男人,他也不会没有女人了。”

每天上午九点,辣妹子保姆公司必须进入工作状态,高低床上睡着的保姆都要起来收拾干净。周姐说保姆本是伺候人的人,如果客户来了还睡着那就不成样子了,一定要勤快利索,这样才能尽快把自己给推销出去。周姐说这些话的时候用眼睛扫了一眼我,说:“当然,你的条件比较好,到时候可以找个好点的主子。对了,你有大专文凭吗?”

我怕一时解释不清,说:“……没有。”

周姐遗憾地耸耸肩,说:“可惜了,如果你有大专文凭,可以去做家教,那要挣得多得多。”

我低下头不吭声。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主子?是照顾老人还是当月嫂?不过,女孩当月嫂可能很难,没经验。”

“我想照顾瘫痪病人。”

周姐惊喜地叫道:“唉呀,刚才正有个人在找照顾瘫痪病人的,去不去?”

我窃喜,但故意又不露声色:“什么样的瘫痪病人?”

“一个大爷。家里还有个婆婆,你去帮帮她。”

“那……我不去。”

周姐一脸疑惑:“你刚才不是说要照顾瘫痪病人吗?怎么又变了?人家一个月给800,包吃住,相当可以了。”

我低声说:“不去,我想照顾女瘫痪病人。”

“哦,也是,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好吧,那等着吧。

晚上临睡觉的时候,辣妹子保姆公司又陆陆续续回了几个女人,准确地说,其中还有一个湖南籍女孩子,睡在我下铺。房间里灯光昏暗,女孩从外面推门而入的时候,我眼前一亮。她脖子上系着一条红围巾,头发被寒夜的风吹零散的模样,脸色是虚弱的白。看见我,她眼里也闪过一丝亮光,然后,对我笑笑,回到下铺,衣服没脱就靠在了被子上。

我床铺对面下铺的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一直在发短信,传来很响的按键音。我把头垂下来,笑着说:“嗨,我叫郁宝宝,刚来的!“

“你好,我叫小莲!“女孩说。

我从上铺滑下来,说:“今天一天没见着你,你去哪儿了?“

小莲说:“我出去看书了。“

“哦,去书店看吗?”

“是的,坐三站路就到了,我一般在那儿呆上一天。”小莲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她和我挤在一起。

“那你不当保姆吗?”我问。

小莲仿佛有什么心思,弱弱地咳嗽了一声,犹豫了几秒,说:“没有。你去不去上厕所?”

我不解:“这里不是有吗?”

小莲又把红围巾系上,说:“这里不让大便的,走,一起去吧!”

与小莲并排在一起,才知道她比我要瘦小得多。我们一前一后地出了门,摸黑下楼。

在小区的院子里,我感觉北京的夜安谧美好,白亮的光,如调和匀称的淡白色彩,就那么轻薄地抛洒下来,荡漾在周遭的空气里。除了点点寒意,我并没觉出冷。出了院子,走进狭小的胡同,穿行在被千年月光灯光泡熟的建筑群中,眼眶有了湿润的成分,我有些想家,想病重的母亲和孤独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影子在身体前面走远,我不觉加快了脚步。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章(8)

小莲说:“你追不上的。”

“我不信。对了,小莲,你来北京几年了?”

小莲露出一口月牙儿:“四年了。”

我说:“回去过吗?”

“没有。想老家呢。”

“你怎么没当保姆?”我很奇怪。

“很早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现在不当了。我觉得女孩子当保姆没什么出息,所以,现在拼命看书,想提高自己。”

“你住在这里是不是因为房费便宜?”

“嗯。老板之所以要我们住在这里,对她也有好处,每天都有客户来挑人,人多,这样,显得人气旺,反正床铺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还可以赚钱。”

说着,到了公厕,我站在门口等小莲。

大约站了五分钟,小莲从里面出来了,手放在小肚子上,说:“对不起,让你等这么半天……”

看看她,我说:“小莲,你没事吧?”

小莲摇摇头,说:“没事,就是肚子有点儿隐隐疼,刚才没解出来。”

“今天吃了什么?”

“早上去书店,带了个烧饼。”

我严肃起来:“那怎么行,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病了很麻烦。”

“谢谢你,其实,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比在家乡强多了。”小莲的眉睫有一种淡然,这种轻描淡写使我的心微微一颤,我不觉抓住了小莲的手,小莲的手是冰凉的。

胡同里的老房子传来静睡老人的咳嗽声,我和小莲朝辣妹子——我们临时的家走去。

回到房间的时候,那个女人还在发短信,我听小莲叫了一声“王姐”。王姐抬起头,满脸忧伤。仅仅一眼,我就觉得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果然,半夜,从梦中醒来时我听到了王姐的啜泣,断断续续,那哭声好像不是从喉管里出来,而是从地底里发出来的。

我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她。

生活就这样发生着改变。

我渴望发现潜伏在底层的东西,这是生活的实质,关于爱与恨。我仇恨虚伪与虚假。

再也睡不着。我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摩挲着。这是一把为我开启未知秘密的钥匙。那些零零星星的文字是密码,会慢慢为我解开一切谜团。

我需要耐心。

20

我一直住在辣妹子里。

大望路永远喧嚣着。

自行车、小汽车、公交车、路人……往往在大望桥下拧成了一团乱麻,十字路口的南面,是东郊市场,那里,可以买到物美价廉的小商品。再往南,过桥,桥下默默流淌着通惠河。

王姐回河北老家了。听周姐说,她三岁的儿子在家里被开水烫伤了,自从离婚,她已有一年多没见着儿子,没想到,这次回去,是在医院见他。

小莲已有三天没回辣妹子。

第四天早上一起床,我找周姐。周姐正在卧室化妆,见我站在房门口,笑笑,说:“今天起这么早啊?哦,我家老八今天要来看我!我等会出去买点菜。”

我知道老八是周姐的第八个男朋友。勉强笑笑,然后满面忧愁地说:“周姐,自从大前天我和小莲去书店、我有事先回来后,她三天没回来了!”

周姐把嵌在长发中的梳子死劲朝后拉,说:“那有什么,她会回来的!以前,也经常这样,你放心,她不回来住,我不会算房钱的!”

“可是,我怎么觉得她好像发生了什么,打她的电话也关机。”

周姐说:“哦,你知道她的电话?我还不知道她有电话呢!这样吧,你别急,等等看,她会回来的!”

周姐总是那样波澜不惊,我相信,即使现在辣妹子失火,她也会不慌不忙地把头发梳完再救火。

鼻尖阵阵发酸。

我努力回忆小莲留在我脑海中的线索,可是,很零散,根本无法把它们组成完整的情节。现在除了静候她归来,别无他法。

那天,周姐厨房飘来香味的时候,我肚子就饿了。约小莲一起下楼买酸辣粉吃。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2章(9)

小莲不怕辣,她说她特别喜欢吃酸辣粉里的黄豆,香脆香脆的,一颗一颗地吃,感觉自己很富有。

我说:“黄豆原来可以这么吃!以前我只知道能磨成豆浆,我妈妈总喜欢在家里磨豆浆,很好喝。”

小莲说:“有妈妈真好。”小莲一脸羡慕。

手中筷子不动了,我耷拉着眼皮,几滴泪珠落在酸辣粉里,小莲的声音有些哑,说:“怎么啦,宝宝?”

我抽泣着:“我……我妈妈被车撞成了植物人!”

“我妈妈也不在。”小莲咬了咬嘴唇。

我停止了哭,抬起头,看着小莲,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漫出来,滑过脸蛋,一直到下巴,那滴泪慢慢变大,就那么重重地悬在那儿,我顾不得擦,手伸过去抓住小莲的,说:“好小莲,我们做姐妹吧!我当姐姐,你是妹妹。”

“姐姐——”小莲怯怯地喊道。

我把碗里漂浮的黄豆扒了一些到小莲的碗里:“好妹妹,吃,多吃点,你身体不好,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

无端地充实快乐起来。我有了朋友和姐妹。然而,温馨美好的时光却如此短暂,小莲就这么突然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每天,我都要去小莲看书的书店等地方寻找,可是,绕过一个个女孩的背影,我看到的是陌生面孔,小莲没有踪影。

我漫无目的地徘徊在东郊市场,在鱼摊边蹲下来。

很小很小的鱼,甚至看不到它们的眼睛,只是那么透明的一个小符号。

“这鱼儿怎么卖?”我问。

“一块钱40条。”摊主说。

“那我买一块钱的。”我掏钱。看摊主用铁捞捞着装进塑料袋。

“数了没有?”我问。

摊主很不屑,一勺勺地舀上来,说:“用得着数吗?只会多。”

提着小鱼儿,我向通惠河方向走去,沿着长长的堤岸,我找到一个靠近湖的台阶,然后,在栏杆边,把那袋小鱼儿倒进小河,我想看看那些小鱼儿的身影,然而,一条都没看到,它们被突如其来的自由给淹没了。

小时候,我见过街坊放生,我知道,这是做善事。我在心里说:“小莲,快回来吧!”

回到辣妹子,我无精打采靠在床上,突然,钟新来了一条短信:“还好,这段日子家里来了一个亲戚,她正好帮我照料照料。”

“那还请保姆吗?”我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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