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戴依蓉拿着杯香槟跟顾轩辰陪笑寒暄，说到底真是个大场面，走来走去，不知道短短时间里跟多少不同的人说上话，总之已经输不起，而轩辰倒是还有点乐在其中的跟依蓉介绍着各路大神。

“依蓉，这是我的姑姑，顾雪。”

戴依蓉跟那些人打招呼都已经机械化了，听到姑姑这两字才振起精神来。这位姑姑盘着古典的矮髻，穿着一席白色高贵长裙，还戴着一条尊荣尽显的奢华项链，尊贵气质由内而发。

“姑姑，你好，我是戴依蓉。”

“你就是轩辰喜欢那么久的小姑娘？”

依蓉腼腆的点点头，不自觉的看看轩辰，也见他在点点微笑。

“轩辰，你去应酬吧，让我们两个女同胞自在的谈谈好不好啊？”

“姑姑，你就这么急着轰我走？”

顾雪轻笑出声，安慰他：“好了，别贫了，去吧。”

轩辰给依蓉一个离开的颜色，然后转过身去走到人群里。

顾雪从新把目光集到依蓉身上，上下打量她，满意的点点头，看上去这姑娘的确是端庄优雅，暂时没什么可挑剔的。

“你叫依蓉对吧？”

“嗯。”跟长辈说话戴依蓉从来都很紧张，特别是这位。

“你应该九年前就和轩辰在一起了吧？”

“……嗯。”

话说那时候他们的恋情应该还算是早恋，在长辈面前坦白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顾雪从经过的侍者端着的盘子上拿了杯红酒，然后抬起步子向距离不远的阳台走去。“我们去阳台说吧。”

“那……你们怎么这九年都没联系？”

“我们……因为轩辰去美国留学，所以定了个约定。”

这句话就相当于竹中窥豹，可见一斑。顾雪跟轩辰一样可都是聪明人，听一点懂大概。她将酒杯放在嘴边，浅尝一口。末了，抬起头，说：“这九年你们真的一点联系都没有？”

“嗯。”

“那轩辰这九年的事情你也一概不知？”

“嗯……”

“你们还真忍得住。”

这些个问题和最后一句话真是让戴依蓉想钻到地洞里，窘到家了。

“那你想知道轩辰这九年发生的事吗？”

依蓉对这个问题早就是装满了渴望，得不到糖的孩子，面对轩辰，她不敢问，问了怕他伤心，而其他人不能问也没有可以问的，所以，顾雪告诉她真是圆了她一大夙愿，极好极好。

她迫不及待，说：“当然想，姑姑若是能告诉我，我就可以知道轩辰更多的事了。”

“他从未告诉过你？”

“我不想让他伤心，也不敢问。”

顾雪见她垂下头，便开始款款道来：“轩辰父亲在零八年死的，你知道吗？”

依蓉沉默的点点头。

“轩辰其实连他父亲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他当年在美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需要电话，我们联系都只能通过寝室的电话。他父亲高血压心脏病其实都发了好多次，但每次都只是在医院住几天然后就回家，那一次我们也是这样认为，所以也没通知轩辰。直到晚上他父亲被送到急救室，我们慌了，打电话到轩辰的寝室他们室友居然说他不在美国。过了一天左右，轩辰才回到上海，那时候他父亲早就在停尸房里冻了很久。你知道他那天去哪了吗？……居然是北京。他从北京回美国后才知道他父亲已经死了。”

“轩辰……怎么会来北京？”

“我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他只是在喝醉的时候说过‘为什么他最爱的两个人都要抛弃他’，我想你应该比较清楚。”

戴依蓉怔住，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一会顾雪又开口：“轩辰父亲死后他整天喝得烂醉，还被送进急诊室很多次，连里面的医生都认熟了他。后来过了很久，我接管了公司，他终于慢慢振作起来，回美国完成学业然后回上海开始熟悉业务。他刚开始的那几个月不知道瘦了多少……现在也好，总算苦尽甘来。”

这些也许是时间的冲淡，从顾雪口中说的轻描淡写，但对于初知真相的依蓉却像一块千金重的石头，堵在心头，心又像是被谁揪住，隐隐作痛。

“姑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顾雪温柔的笑笑，说：“我知道，轩辰只会有一绝无第二，你是他第一个爱的人，也会是一辈子唯一爱的人，这些你也有权知道。”

“依蓉，你们怎么在这里站着，不嫌冷？”顾雪话音刚落，轩辰就扬着声音走过来，看样子该应酬的他也都应酬了。

“轩辰，时间也不早了，趁宴会还没结束低调的把你未来的老婆带回家吧，在这里就只会抢我风头，这可是你姑姑我办的party。”

顾雪说话的腔调很是打趣，戴依蓉原有些郁闷的心情也暂时压在心底，笑出声来。

轩辰也跟着幽默，说：“好吧，我带我家小依蓉回家了，姑姑哪天我们再来看你。”

戴依蓉坐在车上一路没有说话，两眼也从来没有抬起来看过他，只是一味的盯着自己腿上的小手。轩辰看得出来，她心事重重。

回到家里，他俩洗完澡躺在床上。依蓉今夜很奇怪，她一直在往轩辰的那头靠近着，手也越抱越紧。顾轩辰忍不住问她：“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我姑姑跟你说了什么？”

屋内很是安静，两人的呼吸声很清楚，一缓一慢。过了会，戴依蓉清脆的声音才响起，她靠着轩辰的胸膛，抬起小脑袋说：“轩辰，你父亲去世那天你为什么会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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