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我们不般配?”杜冉感觉到了我的疑惑,问我。
“没有,挺般配。”我说,“就是有点儿难以理解,但又觉得没什么。你毕竟是‘海龟’,在大西洋里遨游过,思想境界比我这个喝黄河水长大的人高。”
“我没觉得我思想境界有多高。也许唯一境界高的是没有学会用法语骂傻逼和他妈的。嘿嘿……”
“很多东西都是潜移默化的。正所谓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呵呵,还他妈讽刺我思想境界高呢!这拗口的拽文我怎么一句也弄不来?不过我对亚丽绝对是一片真心!”杜冉严肃地说。
“按理说亚丽遇上你这么条件丰厚的男人,捧着都来不及,你怎么还追不上?”我奇怪地问。
“她心里有人!”杜冉忧烦地说。
“哦,谁比你的条件还丰厚,让她如此动心?”我大怪。
“从你们公司出来的一个叫张威的。你应该认识。”杜冉说。
“噢——”我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感到意外的是,这么长时间,张威一直逃避亚丽,冷落她,不肯见她,亚丽不但不记恨,反而痴心不渝,竟然面对杜冉如此人物,也不为所动!在这个物欲横流金钱迷乱的年代这样的女人能有这样的痴情,实属罕见了!杜十娘活着,恐怕都不能坚持呢!
“我认识,而且关系还不错。”我郑重其事地对杜冉说,“所以,我作为你和他共同的朋友,这事儿我不能插手。”
“可那个小子根本就不喜欢她,总躲着她!”杜冉认真地说,“你帮我追上亚丽也正是帮你这位朋友摆脱了亚丽,从此亚丽也不再为此烦恼,这难道不是三全其美的好事吗?我们都会感激你。”
“那我也不插手!”我坚定地说。平心而论,我希望亚丽同张威走到一起。我觉得杜冉不牢靠。即使他不介意亚丽的过去,他那个有权有势的老爹也绝对不会同意他的儿子娶一个坐过台的“小姐”给他当儿媳妇。
“你怎么这样?我这也是没招了才求你。”杜冉无奈焦躁地说。
“我不相信你会没有招。”我说。
“真的没招了,什么招我都用过了!”杜冉沮丧地说,“甚至有一次那个叫张威的来找她借钱,她没有,向我转借,我都忍着一肚子酸,给了她一万。我不图别的,就希望她知道,只要她说句话,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哪怕昧着良心帮助我的敌人。可我把自己作践到这份上的结果却是人家不为所动,对拿了钱再也不见踪影的小子依旧痴心不改!我他妈实在想不通,我哪一点儿比不上那个没情没意的穷小子呢?!”
我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张威做传销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了。我侧头看杜冉,蓦然觉得这个纨绔子弟有点儿纯真可爱,不禁笑着说,“果然是受过西方文明洗礼的人,有绅士风度!借钱给他,换我早给他决斗了。”我嘴里说着,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想到了自己,不觉骤然一痛。我没有杜冉借钱给情敌的风度,更没有与之决斗的勇气,我所具备的只是狭隘与怯懦,我做的只是臆想和逃避。
第三卷八十四
(4)迷醉一夜
进入市区,天色微暗,杜冉问我和冯晓静约在哪里见面,打算先去接她。我不置可否,因为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没有约好见面的地方,甚至连个具体时间也没有说,现在我没有办法确定她的位置,只能等她
呼我。杜冉对我表现出极大的失望,认为我对女人关心不足,过于冷漠。并感叹,如果我具备他的条件,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傲慢的东西。
我们只好回九洲。刚进九洲的大院,车还没有停稳,我的bb机就响了。是冯晓静呼的,上面留言说她和亚丽在一起,让我回来后到九洲找她。巧得不能再巧了,她竟然先一步来了九洲。
杜冉听了格外兴奋。托我托不动,他想趁这个机会求冯晓静帮忙。
同杜冉在一起的那个青年大概觉得自己成了“余数”,提出要走,我挽留他。杜冉却不跟他客气,叫来一个工作人员把青年带走了。
冯晓静没有多大的变化,仍然是老样子。亚丽的变化却让我吃惊,看到她的第一眼我竟然没有认出来。她把长发剪短了,眉目间没有了涂抹的浓妆;身着白色红道圆领的服务员服装,脚穿一双黑色方口平底鞋,整个人显得干净爽利,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妖冶之气。冯晓静见我就关心地问事办好了吗。我闪烁其词地嗯了一声,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杜冉,生怕他讥笑,让冯晓静看出来,弄我一脸尴尬,下不了台。杜冉是个会来事儿的人,马上笑着对冯晓静说,“听说你来了,他哪儿还有心思办事儿呀!这不,立马催着我跑回来了。”
杜冉语含戏谑态度殷勤地替我做出的这番解释并没有获得我的感激,反而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我还是翘起嘴角,皮松肉紧地迎合着笑了笑。冯晓静不好意思地垂了一下眼皮,似笑非笑没有答话。一旁的亚丽趁机抚过她垂在耳际的一缕长发,像慈母疼爱婴儿一般,俏皮地问询:“这下我们的晓静可安心了?”冯晓静听了,反手打她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一句,“别胡说!”
杜冉安排了一个雅间。第一道菜还没有摆上桌,亚丽对冯晓静说等她下班后再来找她,便要离开。冯晓静还没有说话,坐在下首位置守门的杜冉就忙着站了起来,拦她说:“你一出这屋子,你朋友心里就会骂我是周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