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众人迷醉的场景中悄然而逝,轻轻的,不带走一片云彩。孤独天一行游走于骊姬园中,不知今夕是何年。
由于骊姬园林是帝国皇帝司马云为纪念皇后而设计建造的,皇后对苏州园林的喜爱自然影响了骊姬园林的设计。
一般情况下设计者和匠师们会因地制宜,自出心裁,修建成功的园林当然各各不同。可是骊姬园林的各个小园林在不同之中有个共同点,似乎设计者和匠师们一致追求的是:务必使游览者无论站在哪个点上,眼前总是一幅完美的图画。这也是苏州园林的一大特点。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讲究亭台轩榭的布局,讲究假山池沼的配合,讲究花草树木的映衬,讲究近景远景的层次。总之,一切都要为构成完美的图画而存在,决不容许有欠美伤美的败笔。他们惟愿游览者得到“如在画图中”的美感,而他们的成绩实现了他们的愿望,游览者来到园里,没有一个不心里想着口头说着“如在画图中”的。
东大陆的建筑,从古代的宫殿到近代的一般住房,绝大部分是对称的,左边怎么样,右边也怎么样。骊姬园林可绝不讲究对称,好像故意避免似的。东边有了一个亭子或者一道回廊,西边决不会来一个同样的亭子或者一道同样的回廊。这是为什么我想,用图画来比方,对称的建筑是图案画,不是美术画,而园林是美术画,美术画要求自然之趣,是不讲究对称的。
骊姬园林里都有假山和池沼。假山的堆叠,可以说是一项艺术而不仅是技术。或者是重峦叠嶂,或者是几座小山配合着竹子花木,全在乎设计者和匠师们生平多阅历,胸中有邱壑,才能使游览者攀登的时候忘却中州城,只觉得身在山间。至于池沼,大多引用活水。
有些园林池沼宽敞,就把池沼作为全园的中心,其他景物配合着布置。水面假如成河道模样,往往安排桥梁。假如安排两座以上的桥梁,那就一座一个样,决不雷同。池沼或河道的边沿很少砌齐整的石岸,总是高低屈曲任其自然。还在那儿布置几块玲珑的石头,或者种些花草:这也是为了取得从各个角度看都成一幅画的效果。池沼里养着金鱼或各色鲤鱼,夏秋季节荷花或睡莲开放,游览者看“鱼戏莲叶间”,又是入画的一景。
骊姬园林栽种和修剪树木也着眼在画意。高树与低树俯仰生姿。落叶树与常绿树相间,花时不同的多种花树相间,这就一年四季不感到寂寞。没有修剪得像宝塔那样的松柏,没有阅兵式似的道旁树:因为依据山水画的审美观点看,这是不足取的。有几个园里有古老的藤萝,盘曲嶙峋的枝干就是一幅好画。开花的时候满眼的珠光宝气,使游览者感到无限的繁华和欢悦,可是没法说出来。
游览骊姬园林必然会注意到花墙和廊子。有墙壁隔着,有廊子界着,层次多了,景致就见得深了。可是墙壁上有砖砌的各式镂空图案,廊子大多是两边无所依傍的,实际是隔而不隔,界而未界,因而更增加了景致的深度。有几个园林还在适当的位置装上一面大镜子,层次就更多了,几乎可以说把整个园林翻了一番。
游览者必然也不会忽略另外一点,就是骊姬园林在每一个角落都注意图画美。阶砌旁边栽几丛书带草。墙上蔓延着爬山虎或者蔷薇木香。如果开窗正对着白色墙壁,太单调了,给补上几竿竹子或几棵芭蕉。诸如此类,无非要游览者即使就极小范围的局部看,也能得到美的享受。
骊姬园林里的门和窗,图案设计和雕镂琢磨功夫都是工艺美术的上品。大致说来,那些门和窗尽量工细而决不庸俗,即使简朴而别具匠心。四扇,八扇,十二扇,综合起来看,谁都要赞叹这是高度的图案美。摄影家挺喜欢这些门和窗,他们斟酌着光和影,摄成称心满意的照片。
骊姬园林与江南的园林不同,极少使用彩绘。梁和柱子以及门窗栏杆大多漆黑漆。墙壁是黄色,以昭显皇家的典范和富贵大气。有些室内墙壁下半截铺水磨方砖,大红色和黄色对衬。屋瓦和檐漏一律都是琉璃瓦制成,颜色为红色。这些颜色与草木的绿色配合,引起人们安静闲适的感觉。花开时节,更显得各种花明艳照眼。
骊姬园林的设计主题是为了纪念骊姬与帝国皇帝司马云刻骨铭心的爱情,自然少不了有关两人爱情的建筑。这同样也是骊姬园林最著名的景点,每天都吸引无数处于热恋之中的少男少女的光顾。
孤独天和西门九在骊姬园中转着转着便走到了一块石碑前。石碑高大苍凉,黑漆漆的样子让人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远观之下它会散发出一丝肃穆之气;近观便会看见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镌刻在上面。
石碑周围的人并不少,而且大多数是一对对处于热恋之中的男女。大汉帝国的礼教之防并不是十分苛刻,因而男女之间的交往并不太受长辈的控制。
少男少女云集的情况所形成的原因正是石碑上所刻的内容。石碑上刻着的正是帝国大诗人白居易为纪念在帝王世家所罕见的爱情所写的《长恨歌》。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骊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舞》。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南出都门千余里。苏州园林甲天下,可惜红颜多薄命。君王掩面救不得,回见血泪相和流。
秋风萧索人环顾,旌旗无光日色薄。江南水碧峻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苏州富丽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骊姬,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云髻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盒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盒一扇,钗擘黄金盒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据说此诗作成之时,曾有人呈与帝国皇帝御览。司马云看后,大叹:“白先生深知寡人之心!”并让人以万金请白居易与之相见。
当时白居易隐居于太行山中,做一个神仙中人。使者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了白居易,并将皇帝的旨意告知白居易。白居易挥笔写了一封万言书交与使者,让他转交皇帝陛下。白居易本人则拒绝了皇帝陛下的要求。
世人皆不知白居易所写给皇帝陛下的那封信的具体内容。只知道皇帝陛下读完白居易所写的万言书后,先是一言不发,后而大笑三声。最后皇帝陛下亲手焚烧了那封信,没有其他的人再次看过那封信。
从那以后,皇帝陛下又一次重拾信心,励精图治,让大汉帝国迅速从异姓王之乱的破坏中恢复了过来,实现了王朝的中兴。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中兴之举,司马云也难成一代明君,他与骊姬的倾国之恋也不会如此受人尊重。
西门九默默念了一遍《长恨歌》,还不时看一下孤独天。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像帝国皇帝司马云和骊姬这样流传千古。只要自己能与孤独天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她便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