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之后,为了让我熟悉环境,舅妈牵着我的手每家每户去窜门。
笫一家是舅妈的邻居,我们还没进屋,就见一位瘦弱不勘的小男孩趴在门前石头上哭。
“阿统,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奶奶打你了。”舅妈说。
阿统没有理舅妈,继续趴在石头上哭。
舅妈走过去,拉起趴在石头上哭的阿统说:“怎么了?一大早的哭这么伤心。”
“我……我饿。”
阿统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中带着脆弱与凄凉。
舅妈摸着阿统的头说:“你奶奶没烧饭吗?”
阿统边擦泪水边说:“奶奶病了,都3天了。”
舅妈的泪水掉了下来说:“阿统不哭,桂花嫂帮你烧饭。”
“没……没米了。”阿统抽泣着说。
“那红薯有吗?”
“也没了。”
舅妈有点无能为力的说:“阿统你别哭,我先去看一下你奶奶,等一下到我家去喝红薯汤。”
舅妈牵着我的手,进了一间既潮湿又黑暗的房间。
刚进门就听见病在床上呻呤的老奶奶,‘嗯啊……”
“哎哟!房间这么黑窗户也不打开。”舅妈边打开窗户边说。
阳光从窗外照进房间,我这才看清楚里面的一切-显然是主人病了,土墙边和木质家具上结满了蜘蛛网,破烂的衣服掉落一地。房间的最后边摆着古式花床,床上堆满了衣服,一张薄薄的又破了几个洞的棉花被(没有被套)。仅接着是一位瘦的只剩皮和骨头的老奶奶,银白的头发,消瘦的脸庞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个眼睛都凹进去了,没有一丝丝的光泽。
“李大娘,你怎么了?那不舒服。”舅妈边说边捡地上的衣服。
“阿华,阿-华,你回来看妈了,妈……妈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妈……妈要走了,妈……妈对不起你,妈没把阿统带好……。”老奶奶结结巴巴,有气无力的说,悲凉的泪水还是从她那凹进去的眼睛流了出来。
“李大娘,我不是阿华,我是桂花,阿华在前线抗战还没回来。”舅妈边抹眼泪边说。
“你……你是桂花,不……不是阿华,我都不知还能活几天了,阿华怎么还不回来,阿……阿华,妈想你了,你快回来,妈要见你最后一面。”老奶奶哭着说,凄惨的声音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在我的内心深处,泪水,不争气的泪水又湿了我的眼筐。
舅妈指着一边哭的阿统对老奶奶说:“李大娘,咱不这样说,你看把孙子都吓哭了,在这样的世道上,咱能活着的都不容易,对了,你那不舒服。”
舅妈说着就摸了一下老奶奶那皱巴巴的额头。
舅妈惊呆的说:“阿呀!好烫李大娘,你发烧了又加上这么多天没吃东西,怪不得会这么难受。”
“阿统,你看着奶奶,我去叫富贵叔去挖些草药。”舅妈对着阿统说。
阿统含着泪水点了点头。
舅妈又对着我说:“爱国,你和阿统一起玩,舅妈马上就来的。”
“嗯。”
我看了阿统一眼,也许是缺乏营养,阿统的头发枯黄,干燥,黝黑的脸庞镶嵌着一双大眼睛,脸上结着一层污垢,身上穿着一件破烂的马褂,裤子破了好几处。
“你......你是谁?”阿统用怯生生的目光看着我说。
我轻声的回:“我是杨爱国-对了,你爸妈呢?”
阿统又哭了出来说:“以前,我们住省城里,我……我妈被日本鬼子杀了,我……我爸上前线抗战。”